帐内，安静了很久。

王越脸色变幻，最后，咬牙。

“行。”

“我信你一回。”

柳闲点点头，像是早就知道结果。

“好。”

他抬手一招，段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递上一份简易的联络信物。

“拿着。”

“暗桩在南岭峡，等你的人来联络。”

王越接过，死死盯着他：“柳闲。”

“你这人，是真坏。”

柳闲笑了笑，语气随意。

“彼此彼此。”

“我坏，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越盯着柳闲，沉默了很久。

帐内火光跳跃，影子在他脸上晃来晃去，显得更加复杂难辨。

最后，他终于开口，语气低沉。

“柳闲。”

“这事……我可以帮。”

“但——”

他看着柳闲，缓缓道。

“我要带你，去西齐王庭。”

“见我们陛下。”

“把话，当面说明白。”

话音落地，帐里一瞬间安静了。

风在帐外呼啸，吹得旌旗啪啪作响，仿佛连空气都冻住了。

赵浔脸色一变，冷声：“不行。”

秦烈当场炸了，蹭地站起来。

“开什么玩笑？！你西齐是什么地方？真当我们殿下是你们想带走就带走的人？”

段晨也眯着眼，目光冰冷：“不行。”

“危险。”

王越面色不改：“这就是规矩。”

“西齐王庭，不是什么小地方。我能做主的，有限。”

“我带你去，是给你大周面子。”

“若你不去，我回去空口白话，谁信？”

赵浔冷哼：“我们更信不过你。”

帐里一片压抑的杀气，连空气都跟着燥起来。

只有柳闲，慢条斯理，还在撕着羊肉，像是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

良久，他抬起头，语气淡淡。

“赵浔，行了。”

他看向王越，笑了一下，没什么温度。

“你这话，倒是像个做买卖的。”

“行啊。”

“我跟你走一趟。”

众将一惊。

赵浔瞪大眼：“殿下！”

秦烈急了：“这万一——”

段晨皱眉，低声：“不稳。”

柳闲摆摆手：“怕什么？”

“他们要杀我，在云断岭的时候就动手了。”

“现在再翻脸……没意义。”

他转头看向楚怀安，语气正了几分。

“楚老。”

楚怀安眉头拧得死紧：“殿下……”

柳闲冲他拱了拱手：“这事，我知道危险。”

“但有时候，想换点东西，总得拿出点真心。”

他顿了顿，认真道。

“这一次，不是赌，是局。”

“王越要带我去，是他的规矩。”

“我要跟他去，是我的诚意。”

他顿了一下，笑了笑。

“当然，我去，也不会傻乎乎单枪匹马。”

“段晨，赵浔，带几个人，护我左右。”

段晨点头：“明白。”

赵浔咬牙：“好歹咱们锦衣卫，不是吃素的。”

楚怀安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拱手，低声。

“殿下保重。”

柳闲笑了：“放心，死不了。”

“我这命，硬得很。”

帐外，夜风呼啸，火光摇曳。

这夜，注定不平静。

……

次日清晨。

凤尾岭，营门前。

王越一行人已经等在外头，脸色复杂。

柳闲穿了一身大周军服，披着灰袍，站在门前，整个人懒散得像刚睡醒。

段晨、赵浔、秦烈，皆在身后。

楚怀安亲自送行，目光沉沉。

“殿下。”他低声。

“若有变……”

柳闲拍拍他肩膀：“没事。”

“你守好凤尾岭。”

“剩下的，看我带回来什么。”

楚怀安躬身：“谨遵殿下之令。”

王越看着这一幕，心里翻江倒海。

这柳闲……胆子是真的肥。

说走就走，真把他西齐王庭当什么了？

柳闲扭头，冲赵浔他们挑挑眉。

“走吧。”

“咱们去看看，西齐的皇帝——”

“长什么样。”

凤尾岭，晨风猎猎，旌旗翻飞。

柳闲骑在马上，身形懒散，打着哈欠，看都没回头一眼。

“走吧。”

“见见西齐的皇帝——”

“看看这位，跟传说里的蠢不蠢一样。”

赵浔在后面低声骂了一句：“殿下，咱真是送上门的肥羊。”

柳闲笑了笑，没说话。

……

数日后。

西齐国境，皇城之外。

高墙厚瓦，朱红宫门森森，城楼之上，弓弩林立，甲士列阵。

一进城，气氛就不对。

沿街的百姓都被清空了，道路两旁站满了士兵，刀剑出鞘，甲光映日。

赵浔嘴角一抽：“啧，排场真大。”

王越脸色不动，低声道：“这，是王庭的规矩。”

柳闲在马上，打量了一眼周围，漫不经心。

“规矩倒是不小。”

“可惜。”

“这规矩，唬不了我。”

赵浔低声：“殿下，小心点。”

柳闲笑得无所谓。

……

很快，宫门大开。

一道宫廷内侍高声通报。

“西齐陛下有旨——五皇子柳闲，入殿觐见！”

柳闲拍了拍马，翻身而下。

大周一行人进了皇城。

一路之上，皆是冷眼与试探。

特别是那沿途摆着的大铜鼎，旁边火盆烧得旺盛，油香气隐隐浮动。

赵浔脸色微沉：“油锅？”

柳闲懒洋洋扫了一眼。

油温正好，铜鼎泛着一层薄烟。

擂台上，还有人特意演示——抓个活人，直接丢进油锅，翻滚惨叫，活活炸死。

气氛，一瞬间变得压抑而森冷。

王越沉声：“这是……我们陛下的规矩。”

“挑衅者，叛逆者——皆油锅伺候。”

柳闲笑了，居然拍了拍手。

“有意思。”

他漫不经心走上前，甚至伸手探了探油锅的热度。

“啧，火候还差点。”

赵浔冷得想骂娘，段晨眼神更冷。

可柳闲根本不在意，反而像看戏。

“王庭果然不俗，吓人这一手，真花哨。”

……

不多时，大殿内。

西齐皇帝，端坐龙椅。

一身玄衣，头戴九旒，双目深沉，身上带着帝王独有的冷气。

西齐文武百官列两侧，场面肃杀。

王越快步入殿，单膝跪下：“陛下，柳闲已带到。”

西齐皇帝缓缓抬头，目光森冷，盯着柳闲。

“你——”

“大周五皇子，柳闲。”

柳闲进殿，抬头一望，四面八方，全是埋伏，全是杀机。

可他懒得理，照样闲散得像来串门。

“在。”

“本皇子，人来了。”

西齐皇帝冷笑一声，开门见山。

“本王庭与北雍、草原十八部联手，几近成功。”

“结果半路翻车，全败。”

“这当中，有多少手脚？”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你柳闲的鬼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