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早已知道，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鬼人皮纸的指引，废弃戏院，在所有人的沉默中，黎州缓缓低头，指尖触碰着胸口的鬼人皮纸。

这一刻，鬼人皮纸的触感前所未有的炽热。

它在“指引”着什么。

黎州眯起眼，鬼灯微微亮起，他的意识再次陷入一片破碎的记忆之中。

模糊的画面浮现——

一座剧院，红色的帷幕低垂，舞台中央，一名红衣新娘正静静站立，她的脸色苍白，嘴角裂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的背后，是无数扭曲的人影，沉默地望着她。

鬼人皮纸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黎州缓缓睁开眼，眉心微蹙。

这就是红衣鬼域的源头？

“我有办法。”他的声音很轻，却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红衣鬼域的起点……就是那座废弃戏院。”

他说完，指尖轻轻摩挲着鬼人皮纸，低声道：“去那里，才能真正找到源头。”

李天泽的目光微微一凝，鬼链缓缓收紧，沉默了数秒，最终缓缓点头：“……好。”

但他没有立即下令，而是缓缓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寒与赵晴，淡淡道：

“周寒，赵晴，你们随行。”

监视黎州。

“……明白。”

周寒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他低垂着眼眸，掩去眼底的情绪，缓缓开口。

赵晴微微一怔，她本以为李天泽会拒绝黎州的提议，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她微微皱眉，抬头看了一眼黎州，目光复杂。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但她可以确定的是……

这次前往废弃戏院，绝对不会一帆风顺。

周寒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冷意，心里默默想着：“黎州……这次，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红雾，没有停，相反，它在变浓。

短短十分钟之内，海市灵异局总部大楼四周的雾墙，便开始剧烈蠕动。原本被符文封锁的屏障，如同被什么东西从外部反复叩击，表面浮现出一圈圈暗红色的涟漪。

“嘶啦——”

某一处符文骤然失效，红雾如流水般沿着缺口渗入，缓慢却不可阻挡。

“屏障，裂了。”赵晴的声音压得很低，面色却极为凝重。

“这速度……比预计快了一倍不止。”秦书音盯着那道缺口，手掌紧扣鬼铜铃，眸色微寒。

顾寒撑着黑伞立在一旁，伞沿的阴影浮动，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雾墙外的世界。

那是一片模糊的猩红，像是染血的纱布被拉扯开，雾气之中，隐隐约约有影子在爬行，在扭动。

是人皮傀儡，它们越来越多。

那些早已死透的躯壳，如同被什么力量从地下翻出来，被红雾重新唤醒，在腐烂的皮肉下构筑出一个个令人作呕的“活物”。

它们不再是尸体，也不是鬼，而是一种被规则催生出的活性傀儡，属于“鬼域”的一部分。

“它们不是朝整座城市扩散，而是……集中往灵异局来了。”赵晴低声道，语气带着明显的不安。

“就像是，专门找上门的。”一个年轻探员低声说着，语气中已掺杂惊惧。

这句话，刚出口，一道冷冽的声音便忽然插入——

“原因不就是很明显吗？”

周寒，他站在探员队列之后，脸色阴沉，目光冰冷地看向黎州。

“从他来到海市开始，红雾就出现了扩散迹象；从他进入总部之后，雾气渗透到了大厅外墙。”

“你们就没想过，是他——吸引了鬼域？”

话音落地，大厅骤然一静。

不少探员下意识看向黎州，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赵晴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却被李天泽抬手压下。

“继续说。”李天泽淡淡道。

周寒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他身上有什么。”

“鬼人皮纸。”

“那玩意儿，从来就不是御鬼者能驾驭的东西。它不只是鬼，它本身就是一个规则核心。”

“现在红雾混乱，鬼域扩散，谁能保证这不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导致了‘同频’？”

“他——本身就是鬼域的一部分。”

秦书音脸色骤变，刚想出声反驳，却被黎州伸手拦下。

他没有动怒，反而神情异常平静。

“你说得对。”黎州缓缓开口，语气很轻。

周寒一愣。

“鬼人皮纸的确会影响规则，也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控制的东西。”

黎州顿了顿，抬手，一盏幽黄的鬼灯缓缓在他掌心浮现。

但他没有释放灵异，而是让灯光微弱地照向红雾渗入的位置。

“所以，我给你们看看——它到底吸引了什么。”

灯光落下，空气微微震荡。

红雾之中，一丝丝淡红色的纹路缓缓浮现，像是被撕裂的人皮纹理，在光芒下浮现出若有若无的面孔。

脸部轮廓极浅，但却分明是人类的五官。

赵晴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什么……”她声音微颤，“那些雾气……怎么像人皮？”

“不像。”黎州平静道，“它们就是人皮。”

“准确说，是某种被‘鬼人皮纸化’的灵异痕迹。”

“这片红雾里，不止是鬼域的规则，更藏着一张——完整的人皮。”

周围探员的神情开始动摇。

他们都明白黎州的意思。

如果这片红雾，真的含有鬼人皮纸的气息……

那就不是他吸引了鬼，而是——他，感应到了鬼的存在。

周寒面色一僵，冷冷道：“你拿这个解释，就能洗清你身上的问题？”

“我不需要解释。”黎州冷漠开口，鬼灯的光芒忽明忽暗，“我也不是在向你证明什么。”

“我只是在告诉你。”

“你们现在被困在这个城市里，身边所有的屏障都在崩裂。”

说罢，他缓缓收回鬼灯，目光淡漠地扫了一眼大厅。

一片死寂。

李天泽脸色古井不波，仿佛在思索，又像是在权衡。

良久，他缓缓开口。

“目前为止，你的能力……尚未失控。”

“所以，暂时不予处理。”

话落，他看了一眼周寒，目光淡淡：“这是局部决议。”

“若鬼域失控加剧，再议。”

这句模棱两可的回应，像是一道缓刑令，也像是一道最后的封锁线。

黎州的眼神没有变化，只是轻轻点头：“明白。”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

“明白。”

黎州平静地回应完，便缓缓收回鬼灯，转身离开了大厅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