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和魏勇也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可不希望这女孩当众说出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尤其是关于那“五百股”的猜测。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女孩并没有朝他们这边走来，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一个。她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卡座。

那个卡座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考究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手表，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也透着一股子成功人士的气度不凡。

女孩走到卡座前，停下了脚步。

“杨先生。”她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恭敬，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您……您之前说的条件，”女孩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鼓足勇气，“我……我考虑过了。”

她的声音有些犹豫，甚至带着点破碎感，与几天前那个自信满满、试图说服张晋的“投资顾问”判若两人。

“只要您……只要您愿意让我来负责您的投资项目，”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我可以答应您的条件。”

张晋隔着几个卡座，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个被称为“杨先生”的男人。

就在男人微微侧过脸，似乎要打量女孩的瞬间，张晋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当初在体育馆门口，那条深夜三点半，为了购买股票认购证而排起来的队伍。

他认出来了！

这个杨先生，赫然就是当时排在他前面约莫两个身位、那个一口气似乎买了不少认购证的男人！张晋记得很清楚，当时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这个杨先生出手阔绰，好像是买了足足三千股！这数量，可比他自己手里的多出了将近一倍。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能在这里撞见他。

杨先生此刻正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抬起眼皮，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女孩。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玩味的笑意，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哦？”他拖长了语调，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考虑好了？我的条件，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答应的。你确定，你能‘负责’好我的投资？打算用什么来‘负责’啊，小姑娘？”他的目光在女孩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话语里的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女孩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杨先生见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而沙哑，在嘈杂的酒吧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动作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光说不练可不行。拿出点诚意来看看？”

女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有些苍白。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屈辱，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最终，她像是认命一般，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了过去，在杨先生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杨先生满意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逞的油腻。他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一把揽住了女孩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几分。

女孩的身体瞬间绷紧，脸颊羞红得如同滴血，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杨先生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有力。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最后，她放弃了抵抗，任由杨先生的手停留在她的腰间，身体僵硬地靠着他。

魏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我的老天……”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张晋耳边，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鄙夷，“这…这还是前两天那个眼睛里都冒着精光的丫头吗？为了…为了拉到这个杨先生的投资，她…她这是豁出去了啊！这个姓杨的，他妈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张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变得深沉起来。

这个女孩的胆量、口才和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劲儿，都曾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他甚至觉得，假以时日，她或许真能在金融圈里闯出一番名堂。

可现在……她做出的选择，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他想起了她之前那番慷慨激昂的“投资宣言”，再看看她此刻委身于人的屈辱模样，一种强烈的反差感冲击着他的认知。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甚至残酷。为了抓住那一线虚无缥缈的机会，有些人，不得不付出远超常人想象的代价。

张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着那个女孩，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凝重。

这个女孩，确实有股子邪乎的聪明劲儿，胆子也大得没边。之前在巷子里，那种情况下还能想着拉业务，不简单。

但正是这份不简单，让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那双眼睛，太亮了，亮得像能看穿人心，也像饿了许久的狼崽子，盯上了一块肥肉。

他之前说她不会乱说，是基于她想把他当“长期客户”培养。可万一……万一她觉得有条更粗的大腿呢？

比如那个“杨先生”？

张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那个衣着考究，身边围着几个人的中年男人。三千股，大手笔。

张晋是因为重生过，才知道股票预售临时更换地点的事情。可这个杨先生，可是凭借人脉就在那么早的时候，得知了这条消息！

这样的人物，鬼知道他有多深厚的背景！而张晋身上的股票，又足以引得别人陷入疯狂！

如果那个女孩觉得，把“一个持有五百股，不，或许更多股票的神秘人”的消息透露给这位杨先生，能换来更大的好处……

他不敢赌。

人心这东西，尤其是在这种一夜暴富的狂热氛围里，最是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