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小声问：“你信他们吗？”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轻声回答：“不信。”

“但我们也不信现在的生活。”

“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

……

三天内，全球网民参与讨论人数突破五亿。

支持沈启阵营的舆论开始强势反弹。

“觉醒者没有反攻，没有争权，没有逼我们接受他们。”

“他们只是静静走开，给我们人类自己一个答案的机会。”

“而某些人，却连这个机会都想否决。”

“他们怕的不是被感染，是失去话语权。”

“所以才拼命抹黑一切不是纯人类的力量。”

“纯血会到底想保护谁？还是只是想独裁？”

而另一头，原本沉默的大量中立民众，也终于开始发出声音。

一段来自旧伊斯坦堡新区的直播在论坛疯传。

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工程师，坐在废墟重建区前线，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对镜头缓缓说：

“当年我亲手建造过第一代能源网。”

“也亲眼看着它被病毒吞掉。”

“但我没想到，现在让我们断电的，不是病毒。”

“是我们自己。”

“纯血会说，觉醒者不能信任。”

“可这世界上最不能信的，从来是人类自己。”

“如果这个星球最终毁灭，那一定不是被丧尸毁的。”

“而是被我们这张嘴。”

……

纯血会内部的宣传系统原本一度占据上风，但现在开始动摇。

他们本想借觉醒者“共生科技”继续煽动，但王者的撤离让这套说辞突然失了焦。

“他们撤了，我们怎么还能说他们要掌控人类？”

“连枪都没开，他们走得比我们还干净。”

这句话，开始在各大讨论区反复出现。

起初只是零星几条，后来变成上万条，再后来，连纯血会的支持频道也不敢再屏蔽它。

再删，就是心虚。

……

极夜港，主控层里依旧是昼夜连轴。

李璇看着民意分析面板，整整沉默了五分钟。

“支持共生协议的占比，从二十一上升到三十七。”她说。

“而对纯血会的信任指数，从六十二直接跌到了三十九。”

“最夸张的是中立派。”

“在觉醒者发表声明后，七成中立频道的态度开始转向重新评估合作对象。”

“沈启……”她回头看他，“你赌赢了一半。”

沈启没吭声。

他坐在舱室的最里侧，身后是一整面反射玻璃，能看见远处希望之星的结构线依旧在雪夜中燃烧。

“还不够。”他声音很轻，“觉醒者退场，等于把舞台交回给人类。”

“我们要赢，就不能让这舞台再沦为内斗的剧场。”

“必须把它，变成审判的证据。”

但在遥远的另一端，那场“审判”早已被悄悄歪曲。

在北部高寒带，已废弃的重工厂区内，一面印着倒三角骨骼标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卫征站冰雪覆盖的残骸上，身披深灰战衣，神色冷峻，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站在他下方的是数百名身穿灰棕色制式服的“志愿者”。

这些人来自各个脱离城市、矿区、民兵组织，甚至部分退役军人小队。

他们是纯血会最新吸纳的成员。

就在这三天内。

因为觉醒者的撤离。

……

“你们看见了！”卫征声音低沉，却像寒夜里一把锤子，狠狠砸进每个人的心里。

“他们不敢战！”

“他们撤了！”

“这不是高尚！”

“这，是胆怯！”

“是他们不敢面对真正的人类清算！”

他抬手指向投影屏幕上那段王者声明。

画面里，丧尸王者的面孔正缓缓隐入黑暗，台下数人咬紧牙关，目光充血。

“你们觉得，他们撤退，是尊重你们吗？”

“不是！”

“是他们意识到，如果再打下去，就要败了！”

“是他们明白，纯血会不再退让！”

“是我们，靠着骨头与怒火，把他们逼回了地下！”

“这一切，是胜利！”

底下爆发出短暂而激烈的喊声。

“胜利！”

“人类必胜！”

“清除变异！”

“重建纯血地球！”

这些声音在工厂残骸之间回荡，透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整齐与亢奋。

……

卫征看着这些人，眼神变得更为坚定。

“有人说，我们太极端。”

“说我们挑起内乱，撕裂同胞。”

“可你们看清楚，是谁先背叛了人类的界限？”

“是谁，把病毒请进了实验室、请上了谈判桌、请进了希望之星？”

“他们谈共生，可你们见过一头狼会和羊共生吗？”

“他们说觉醒者变得理智了。”

“可他们的神经网是人类的吗？他们的结构是人类的吗？他们的繁殖方式、记忆编码还是人类的吗？”

“你问我他们怕不怕死？不怕。”

“但他们怕这个世界还认得出人类。”

“所以，他们退了。”

“我们逼他们退的！”

演讲如烈火烘炉，正在将那一座座散落的愤怒聚拢成钢铁。

在这短短几天内，纯血会的加入者增长超过百分之四百。

他们掌握了五座重要矿井的控制权，渗透进两个制造带的外围安保系统，还有至少三支“中立”民兵组织，已经转向对卫征效忠。

不需要明说。

他们开始掌控城市的根部血管。

……

与此同时，纯血会在网络上也展开了一场系统性的“信息反攻”。

成百上千的匿名账号、黑频频道、舆论水军开始大量制造“觉醒者畏战论”。

在一些“中立观察”频道中，他们剪辑那段王者声明，将其中“我们不参与”段落反复播放。

搭配的解说词是：

“看清楚了，这就是病毒文明的自证失败。”

“他们退场，是因为人类觉醒。”

“是因为纯血会终于喊出了全人类心中真正的声音。”

“你愿意相信未来靠丧尸托底，还是愿意跟人类一起熬过去？”

“别再模糊了，那是异种。”

……

望北看到这批剪辑时，直接摔了终端：“他们疯了！”

“这是公然篡改！”

“觉醒者根本没输，他们只是选择了不干涉！”

李璇冷着脸打开技术分析接口，一边调取源端，一边咬牙道：“他们现在不是在输赢，是在争定义权。”

“谁能定义这场撤离，谁就能主导人类社会下一步的走向。”

“如果我们不立刻反制，胜利是纯血会逼出来的这个说法，就会变成大多数人口中的事实。”

“哪怕它是假的。”

“我们需要反击。”望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