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它整个崩裂。

内部的数据核心喷出一道黑烟。

数以千计的微型芯片被瞬间烧毁。

沈启一脚踏地，水幕全开，整个战场被冲刷得如同洗净。

但……凌飞他们的身影，也在冲击波中消失了。

连带着那头特化异形，被轰成了碎渣，彻底湮灭。

只有一只残破的机械义眼，被水浪冲到沈启脚边，滚了两圈。

他蹲下，拾起它，沉默了很久。

“EMP……确认爆炸。”

“权限接驳器……摧毁。”

赵闯的声音终于从后方传来。

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全灭？”

沈启没有说话。

他站了很久，才开口：

“他们……达成任务。”

然后他将那只义眼，握进掌心。

缓缓收起。

神座的锁链，再次平静。

而天空之上，雷柱仍在轰鸣。

傅东海的雷网，似乎撑得越来越艰难了。

但最可怕的那件事还没发生。

“门……还没开。”

沈启低声道。

“代价够了。”

“现在……只希望雷还能撑久一点。”

血从他的额角蜿蜒滑落，水元素早已不再回应，连耳边的风，都似乎失去了流动的节奏。

地面，是一片混乱。

异形尸体遍地，焦灼、扭曲、被净化得连残渣都不剩。

赵闯跌跌撞撞冲到沈启身边，满脸血污，声音发哑。

“接驳器毁了。”

“神座保住了。”

沈启缓缓抬头，目光掠过这片如同炼狱的战场。

“错了。”

他喃喃着。

“我们毁的是权限……不是侵扰。”

“你听到了吗……”

赵闯皱眉：“听到什……”

轰！！

他话没说完，一道巨大的震波突然从地底炸裂。

不是战场爆炸。

而是整座渊眼本身在发出低鸣。

“地面在……动？”副官惊恐喊着，整艘舰体都开始晃动。

林韵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的精神系异能高度敏锐，那一刻她感知到的，不是动荡。

是神座内部的锁链，正在“痉挛”。

“沈启。”她艰难地开口，“你不是说权限接驳器没打开门？”

“没打开。”沈启冷声回答。

“那为什么……”

“它在反噬。”

“接驳器虽然失败了，但它用的是主权限信号。”

“神座曾一度被误以为主权限到达。”

“它……在试图响应。”

“结果，信号崩溃，链条中断。”

“它现在不知道是开，还是关。”

林韵的手指在发抖。

“它乱了。”

赵闯猛然意识到什么，声音变了。

“等等……如果它不稳定，那……”

沈启猛地抬头，目光直指上空。

那一刻，天塌了。

雷域上方，原本还在缓缓收缩的利维坦，陡然仰起头。

那头庞然若海的能量巨蛇，似乎被什么彻底激怒。

它的身体本是以盘旋的姿态缠绕在神座外围。

此刻，却一点点从尾部开始解缠，仿佛要将自己从一座自缚的囚笼中挣脱出来。

整个渊眼上空，云层炸裂。

雷柱断裂。

傅东海猛然站起，指尖雷光暴走，脸色却难看至极。

“它的精神频率……变了。”

他喉头干涩，眼中倒映出那头正在抬升的利维坦之影。

“它要发狂了。”

下一秒，利维坦彻底扬起头。

一声无声的“怒吼”，以精神波的方式席卷整个空间。

盖亚系统中，全舰舰员瞬间进入过载。

“检测到未知精神波。”

“权限层级超过C-0级。”

“逻辑自毁程序启动——失效。”

“联合舰队临时编号……被划入锁定范围。”

舰桥里，一片死寂。

傅东海怒吼：“它把我们判定为敌人了？”

“我们只是……只是拦住它而已！”

“我们守住了神座！”

“它还想杀我们？！”

但这根本不是谁想谁不想。

神座自身的能量在震荡。

链条在抽搐。

利维坦，是封印的守卫者，不是裁判者。

它只识别锁链状态。

现在锁链紊乱，它就会默认：有侵入，有破坏，有敌意。

然后，它就会清除一切。

它要让神座重新封闭。

哪怕是以屠杀一切靠近者为代价。

天空彻底黑了。

云层炸开，如同海啸倒卷。

雷域已失，雷光纷纷破裂，如流星坠海。

傅东海嘶吼：“副舰！雷阵再撑一次！”

“副舰中枢已被切断！”

“核心炉熄灭！雷息失控！”

“我们撑不住了！”

“那就把命丢上去！”傅东海暴喝，浑身雷光爆发，雷电如怒龙从体内喷出。

他一人冲天而起，直指利维坦！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他一拳轰在利维坦半透明的能量壁上。

轰！

天空炸裂！

雷光被反噬！

傅东海如断线风筝般倒飞百米，狠狠摔落地面。

整条右臂烧焦，血肉模糊。

但他撑着地，没有昏迷。

“……还没完。”

他站起，脚步踉跄，却死死盯着那已经完全狂暴的利维坦。

它的身体已不再盘绕，而是游弋于整片天空。

犹如一头真正苏醒的天神。

林韵声音颤抖：“沈启，我们还能封住它吗？”

“不能。”

沈启缓缓道。

“我们只能逃。”

赵闯骂了一句：“逃？去哪？”

“去哪都比死在这好！”

“不行！”林韵咬牙，声音尖锐。

“我们现在逃，它会把整个轨道都当成敌人区域！”

“我们一跑，它就会全程追击！”

“渊眼轨道一旦失控，它会冲出封锁区！”

“那东西，一旦脱离神座范围，它压着的东西就真的……压不住了！”

所有人沉默，但下一刻。

“我留下。”傅东海拖着伤体走上前，眼中闪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光。

“我还能再牵制一次。”

“拖它一阵。”

沈启看着他傅东海，没有说话，喉头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的耳朵里是战场的回响，是异能破碎的余音，是雷暴散尽的哀鸣。

可就在这嘈杂、震荡、撕裂一切的世界之中，有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类，不属于盖亚系统的提示音，不属于敌人的广播。

它，直接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归位。”

沈启一愣。

那声音太巨大了，仿佛整个渊眼在对他说话，又像是一颗宇宙本源的心跳，被他听到了。

他低头，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

水能开始反应。

他明明没动，可脚下的水纹自己扩散开来，顺着破碎的战场延展出去。

原本因战斗而消散的水元素，正在疯狂聚集。

不只是在他周围,而是从整个渊眼，甚至更深处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