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张不配合的脸，国师面色铁青。

后面还有不少流程，半个时辰的确有些不够。

而且这位轻鸢郡主若是有意捣乱生事的话，后面的流程更会耽误时间。

所以他冷冷地瞥了柳轻衣一眼，高声道：

“跪——”

跪？

柳轻衣不可置信地看着被道姑摆在身前的蒲团。

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跪着看他装神弄鬼？

疯了吧！

“我跪天跪地……”在对上皇帝那张不太好看的脸色后，柳轻衣又识时务地补上一句：“跪君王，断是没有跪在此处的道理！”

开什么玩笑！

她才不跪！

见她不跪，温思羽也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两人都如此不配合，让国师气得火冒三丈。

“陛下，您看……”

“陛下！”柳轻衣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以为当务之急是该赶在申时前送我到镇国塔外面候着！”

“而不是陪着国师大人在此做些无甚用处的仪式！”

皇帝面露难色。

一边是国师要求的焚香敬天，一边是即将进入镇国塔的轻鸢郡主的要求。

谁都有理，但谁都不好得罪。

往后华国大小祭祀还需仰仗国师，不好轻易得罪国师，可若是选择得罪轻鸢郡主的话……

此次轻鸢郡主才是进镇国塔挽救华国的天命之女，轻鸢郡主脾气不小，一不小心惹恼了她，进镇国塔一事指不定生出什么岔子。

所以皇帝迟疑了，迟迟没有开口做个决断。

但柳轻衣可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陛下！”她再一次唤出了声。

皇帝被她拉回现实。

下方的她和国师都直勾勾地看着他。

思虑再三，最后皇帝只能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国师，轻鸢郡主进入镇国塔之后还要多加劳累，就不必让她跪了吧。”

帝王发话，国师哪敢有异议呢？

“郡主，请上前焚香！”

柳轻衣从国师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但这有什么？

上前就上前！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国师指的位置。

至于焚香……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长短不一的香烛。

拿这封香烛去焚香敬天？

国师还不如将“敷衍”摆在台面上！

不过她倒是想看看国师还留着什么手段。

径直拿起其中一副香烛放在那簇熊熊燃烧的火苗上。

顷刻间，香烛的首端被火苗吞噬。

柳轻衣高高举着香烛，煞有其事地拜了三拜。

接着温思羽如法炮制。

等他做完，国师立马迈步上前，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着。

“起！”

“今以天命之女入镇国塔祈福消灾，祈求上天护我华国苍生，护我华国万事无忧！”

柳轻衣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要不人家能当国师呢？

尽找一些皇帝喜欢的溢美之词来拍马屁！

实实在在的术法她是看不见一点。

不，也不是不能看见。

柳轻衣抬头看向祭坛上方骤然出现的万丈光芒。

“天降异象，佑我华国！”

“此乃上苍降福于我华国啊！”

国师每多说一句，皇帝的脸色就和缓几分。

说到最后，皇帝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已经不能用笑容满面来形容了。

“上苍果然庇佑我华国啊！”

庇佑个屁！

柳轻衣在心底不屑地暗骂。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外行人眼中，国师双手打出去的结印、叽里呱啦念叨地这一通口诀，或许全都是让天降异象，突然之间光芒万丈的原因。

或者再说玄乎一点，是国师施法成功，上天对华国的奖赏！

但柳轻衣可不这么觉得。

因为她能清楚地瞧见，万丈光芒之下不断翻滚的乌云和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气！

那些黑气和她在宝华殿偏殿沐浴时所见的如出一辙。

全都是鬼魂和妖气组成！

眼看国师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柳轻衣默默掐了个诀法。

“破。”她低低一喝。

下一秒，国师就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噗嗤！”

星星点点的血迹喷散在各处，饶是柳轻衣有心躲避，也难免沾上了一点。

血迹落在红衣上，让人看不真切。

但浓烈的血腥味让她颇为不适。

她嫌弃地提了提衣襟上有血迹的地方，往后退了数步。

啧！

真令人作呕！

其余人见状不对，立马惊呼：“国师！国师——”

国师强撑着欲言又止的身子，虚弱地摆摆手：“陛下勿惊，臣并无大碍，臣只是施法过多，耗了太多精气。”

就这个时候还嘴硬呢？

柳轻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方才她轻飘飘的使了个最简单的破法印，国师就招架不住、成了这幅鬼样子，还有脸忽悠皇帝没有大碍？

她要真使点其他术法，国师怕是都要……弱得起不了身吧！

收到她挑衅的目光，国师艰难地擦去唇角的血迹。

莫非是她？！

她对自己使了术法？！

不等他把怀疑诉诸于口，柳轻衣就亲自给了他答案。

“国师，我略微会点术法，你若实在撑不住，我倒是可以帮你将剩下的流程走完。”

哪还有什么流程可言！

国师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气得连说出的力气都没有了。

柳轻衣却故意存了要气他的心思。

“我看国师精力不济的，用不用我出手救救国师？”

柳轻衣走到他身侧，仅用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不过想要我出手，国师也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比如……”

目光在国师身上扫了一圈，柳轻衣唇边的笑意不断扩大：“国师可以求求我。”

求她？！

“你休想！”国师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来。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一个将死之人也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

他就是算漏了她的术法竟有如此高深，否则也不会着了她的道！

“国师不愿意就算了，我又不会强买强卖。”柳轻衣无奈地退回了原处。

柳轻衣随意拂了拂身，面向皇帝：“陛下，您也看见国师的状态了。”

“国师实在不宜再施行术法，刚巧我也算了一卦，后面的流程对我入镇国塔无甚影响。”

“反正时候都不早了，陛下不如早点让我和温公子去镇国塔外面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