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珍来喊他们三个吃饭。

一推门，只看到顾世安一个坐在地毯上，他两边是两张贴满纸条的脸。

何雅珍对顾世安笑了笑：“小顾，你看到小暖和二毛了没？”

藏青色V领毛衣的男人掀开挡住眼睛的纸条，绷着上巴说：“姨，我在这儿呢！”

“二毛，你……”

何雅珍忍住笑，走过去掀开另一张被纸条遮住的脸。

掀开纸条，露出一双发直呆呆的眼睛，盯着手里的扑克牌怀疑人生。

这下何雅珍忍不住了，捧着胸口笑得眼泪往外冒。

顾世安给何雅珍递手帕，冷沉的嗓音毫无波澜：“江禹舒脸上，有一半是输给江暖。”

“啊？”

何雅珍愣住。

“那她脸上是谁赢的？”

顾世安眼神里闪过一抹愧疚，“等下她赢了，那些纸条会移到我脸上。”

“……不玩了！”

江暖一把丢掉扑克牌，好家伙，她玩个扑克还要被羞辱，什么事啊这叫。

但何雅珍看顾世安的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她温和一笑：“先停一下，等下吃完饭再玩。”

江二毛闻言一把揪掉脸上的纸条，他刚刚输那么多把肯定是肚子饿没发挥好，吃完饭他一定杀这个傻大个一个片甲不留！

江暖也摘掉纸条，一道隐秘而又炙热的视线，紧紧黏在她揭落的纸条上。

趁着他们不注意，拿走江暖粘在上唇的纸条偷偷塞进口袋里。

顾世安手心发烫，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行为很卑劣见不得光，像躲在下水道里偷光的老鼠。

可看着江暖，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卑劣的想法。

还有两天，再纵容自己两天，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窃取光明。

这两天顾世安一直黏着江暖，像往常那样，只不过他从原来那个真诚单纯的大山，变成了冷漠疏离的顾世安。

一九九一年新年第一天。

江暖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站在自己床头，睁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她起身穿衣服，在床头柜上看见叠的整齐的圣诞配色毛衣马甲。

手指触到柔软的羊绒，她心里忽然一沉，有种强烈的失落笼罩在心头。

顾不得穿拖鞋，江暖踩着袜子下楼，推开客房门，里面干净板正唯独少了躺在炕上抬眼看她的那个人。

炕上被子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洗干净的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四块大黄鱼。

被大山宝贝似的放在床头的碎发袋子不见了，唯独纸巾上躺了一块钙奶饼干。

江暖从鼻尖一路酸涩到后脑勺，她动作机械地走过去，捏起桌子上的饼干。

屋里很干燥，饼干入口香甜酥脆。

可她却觉得很酸很酸，酸的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个男人太过分了！

他怎么能，连一场好好的告别都没有？

下次见到他，她一定要狠狠告诉他，自己才不要和他这种突然玩消失的人做好朋友。

大年初一，一般都不出门拜年，江暖在家陪爷爷奶奶看春晚重播。

屋里没有顾世安气场压制，小动物们变得活泼起来，毛毛整天笑哈哈的跟着孩子们出去放炮。

江暖抽空去了山上一趟，给老虎带了肉，给狼群带了大骨头。

看着跟她十分亲近甚至对她有些畏惧的老虎和狼群，江暖失笑：“我又不是大山，你俩怕我干啥？”

她揉了揉暖和的虎头，老虎低声呜鸣一声。

“老大让我们保护你。”

江暖愣住，老虎口中的老大，应该是大山。

她原本平静的情绪，此时再次掀起波澜。

江暖气哼哼地撸了一把老虎耳朵，“老娘救了他，他当然要有所表示！”

老虎不敢动，亲自把江暖送下山。

那个得罪不起，这个更得罪不起。

唉，比母老虎还难伺候～

过年这段时间，江暖用山上大树过滤后的山泉水，把全家人的身体都好好调理了一遍。

药膳的口味也得到了全家认可，江怀川和沈梦琳经常出入高级餐厅，对江暖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

传医巷张之绪来拜年，直接给江暖带来一张银行卡，和特殊部门的奖励证书。

江暖抄了陶振辉家，提供的证据直接让组织的追踪计划有了新的方向，而且那些古方已经找专家认证过，是真迹真作。

更别说还有许多已经失传的成品药丸。

这些东西，哪一样都够江暖得到表彰。

还有江暖救了顾世安，他找到了被他藏在深山里长达两年半的病理与药理学专家。

据说那个专家被顾世安找到带出来的时候，一头长发，胡子都能编辫子了，黑瘦黑瘦的遮住脸跟猴子能蹲一个炕上。

每天吃虫子喝生水，靠着报效祖国的坚定信念活了下来，硬是治好了他学医的洁癖。

要是再晚几个月，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江暖又立一功。

顺其自然又得到一份奖励，同时组织还给她提供了一份工作，但被她拒绝了。

再过几年就是下岗潮，无数工人因为没有拿到下岗补贴，带着老婆孩子卧轨自杀的，投河自尽的。

梦里那个冬天，死了好多好多人。

自从大山出现后，江暖发现自己的人生不只是有情爱，还有很多可以实现的价值。

听到那个专家吃虫子也要活下来，这一刻江暖忽然就理解大山的不告而别了。

总有许多事情，是高于情爱的。

江暖买了三家门面，又在江二毛的介绍下买了两间厂房。

三家门面其中一家在学校旁边，江暖开了奶茶店，江二毛陈超也跟着加盟。

江暖提供思路，江二毛找人制作，还真做出了和梦里后世很像的各种奶茶饮品。

不过现在学生一般没多少闲钱，江暖用的还是鲜牛奶，定价一块八，不算便宜。

但因为是牛奶，加上味道太上头，多数是两个同学拼单。

江暖还根据后世搞了奶茶店会员卡，买够五杯可免费任选一杯饮品。

有江二毛和陈超罩着，起码没人敢来闹事。

一开始养殖场的牛奶还能供应上，后来销量上去后，鲜牛奶的量不够，江暖又找牛奶厂单独订了牛奶。

山上养殖场扩建，江暖又租了一大片地用来养牛。

在山脚下开了一家农家乐，主卖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