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忱故意挡住那一道视线，把姜临安挡的严严实实。

他垂眸问姜临安：“这些天来，你过得可好？”

姜临安抬眸对上陆司忱担忧的目光，眼神中夹杂着一抹深思，半晌后笑了笑道：“过得还不错。”

“陆将军呢？”

陆司忱微微顿住，垂眸看着姜临安璀璨的眼眸时，内心爱慕之意再一次涌现而出。

他不得不承认，他依旧忘不了姜临安。

或者说。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内心。

陆司忱嗓音沙哑，也不管门口那一道如芒在背的视线：“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想你在宫中是否安全，是否有人会陷害你。”

“临安。”

陆司忱在边疆这段日子，也总算是想明白了姜临安心中想要的是什么，可哪怕想的再清楚。

他也想亲口听她说。

“你当真要留在京城，让自己陷入朝廷的纷争中吗？”

姜临安忽而笑了笑，眼神中夹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陆将军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何须还要问我。”

“今日之事，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明显。

实在是太明显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要询问，想要彻底让自己死心：“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陆司忱顿了顿，咽下心中的苦涩。

“你与王爷现在，可有确定关系？”

此话一出姜临安怔愣住了，诧异看向陆司忱：“你……”

“别瞒着我了。”陆司忱苦笑，但心中其实也早已经释然，“我知道你对摄政王有想法。”

“但临安，摄政王深不可测，你当真不怕吗？”

她不怕。

姜临安仰着头，给了陆司忱一个安定的笑容：“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什么是分寸？

其实她嘴上说着，实则心中早就不知道分寸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了。

“临安。”陆司忱忍不住叮嘱道，“朝中事情纷乱复杂，你可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他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

他垂眸低声道：“不过，若是有王爷护着，想必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直到此刻，陆司忱才顿悟。

能够保护姜临安周全，护着她做想做的事情的人，只有裴泓景一个，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人。

怪不得……

陆司忱仰着头将眼眶中即将掉落的眼泪憋回去，抬手在姜临安的头发上揉了几下。

像极了哥哥对妹妹那种。

陆司忱彻底放下：“我还会在京城留一段时日，看你还需要我做什么，我会鼎力相助。”

姜临安眉眼弯弯：“我知道了。”

两人动作亲密的模样被裴泓景尽收眼底，但他们说了什么，他并没有听到。

裴泓景心口压抑着一口浑浊的气，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口萦绕着，他没忍住低声呵斥：“姜临安，还不过来？”

“皇上病重，你身为公主怎么能迟迟不去？难道要让大臣们看笑话吗？”

姜临安冲着陆司忱摆摆手，快步追了出去：“我来了，皇叔。”

看着两人般配的背影，陆司忱眸底落寞。

正要垂眸移开视线时，却猛地察觉到裴泓景回头时不经意间的一撇，四目相对。

他能够从裴泓景眼神中很清楚感受到，身为男人的那种感觉。

忽而陆司忱低笑了声。

看来，也并非是临安一厢情愿，怕是摄政王也对临安有别样的心思。

陆司忱摇头失笑，抬腿跟了上去。

养心殿内，裴泓景屏退其他人，只留下了姜御澜，姜临安以及他，还有太医。

“说吧，皇上现在身体如何？”裴泓景低声询问。

太医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似乎说起来也有点难以启齿似的意思，但碍于裴泓景警告的眼神。

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因为丹药的原因，皇上身体已经内耗许多。”

“好在这段时间，送过来的膳食中还夹杂着不少补品，皇上身体才能够好转一些。”

“但丹药入骨髓太深了，实在是……无法挽救。”

这意味着，文宣帝怕是很快就要驾崩撑不住了。

屋内顿时陷入了安静中。

裴泓景微微垂眸看着躺在榻上依旧昏迷不醒，毫无生机的文宣帝，转而问太医：“还能撑多久？”

“这……老臣尽力，总会撑上几日的。”

有了这句话，裴泓景也算是放心。

“好好照料皇上，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本王汇报。”

说完后，裴泓景将太医屏退，随即看向姜临安和姜御澜，眼神复杂了几分道：“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法？”

姜御澜不敢逾越，低头道：“侄儿目前没什么想法，只是想着听从父皇的，帮着皇叔一同处理朝政即可。”

姜临安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在这里说。

她模样很乖，特别无害：“临安也一样。”

裴泓景看着她这幅样子，敛下眸底浅淡笑意：“也罢，那先如此，等皇上醒了再做定夺。”

“你们也都回去吧。”

有了裴泓景这句话，两人皆是松了口气。

此番内乱过于复杂，姜御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面多少也有点紧张。

他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好想想现在的处境。

姜临安回府的目的倒不是去想这些事情。

她想做的事情一直都很明确，一步一步按照计划即可，不需要思索过多。

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她必须要在萧贵妃抵达五台山之前，杀了她。

“那临安就告退了。”姜临安俯身行礼。

碍于姜御澜也在这里，裴泓景也不好出口挽留，但心里面多少也猜测出了一些。

他深深看着姜临安半晌，低哑道：“回去吧，做事要有分寸。”

姜临安若有所思点头：“是。”

一同从养心殿出来，姜临安也没想着要跟姜御澜打招呼什么的，转身就要直接走。

却被姜御澜主动叫住：“皇妹，留步。”

姜临安蹙眉，眸色还带着几分不悦：“皇兄有什么事？”

见姜临安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疏离，姜御澜倒是有几分不太适应，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