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泓景理亏，不再提及此事。

姜临安将刚刚秦墨言汇报的事情转告给了裴泓景，见他面色沉重，姜临安有几分狐疑问道：“皇叔对此人感觉很陌生？”

“倒不是陌生。”裴泓景仔细想了想，以前被刻意忘掉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出来。

裴泓景认真思索了片刻。

最不愿意想起来的记忆逐渐浮现，裴泓景眼眸间闪现了一抹戾气，那种完全压抑不住的气息。

姜临安意识到裴泓景状态不对，忽然抓住他的手：“皇叔！”

裴泓景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姜临安的眼神带着点恍惚，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微微摇摇头，垂眸道：“没事。”

以前的场景历历在目，一幕又一幕让裴泓景根本无法冷静。

这还是姜临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额头布满了冷汗，修长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姜临安想起裴泓景小时候经历的事情，心蓦地一软。

她伸手环住裴泓景的腰：“不愿意想就别想了。”

她能理解裴泓景，她也不愿意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每想起来一次都堪称为折磨。

裴泓景伸手将人抱在怀里。

搂着姜临安，心情好了许多，也没有以前那种一旦想起这些事情时，就会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戾气。

缓了好一会，裴泓景才平缓道：“我想起来了，当年……他确实是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

“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裴泓景声音特别轻，似乎很不愿意想起当年的事情，但想知道的人偏偏是姜临安。

他缓声道：“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叫赤游。但在母妃死后我才知道，他就是父皇用来制衡我的影卫。”

“他被赤月教的人洗脑，又牵扯到前朝，因此在我杀了父皇后，就一直想让我成为新帝，我拒绝了。”

“我离开了赤月教。”

裴泓景抱着姜临安的手又紧了紧：“赤月教当时不是这样的，他们就是一个单纯惩恶扬善的组织。”

“当年前朝暴政，百姓苦不堪言。父皇不知听信谁的谗言杀了母后，赤月教趁机反叛。后来我被囚禁在宫中，赤月教的人将我救出来了。”

“让我以前朝皇子身份引领赤月教击垮前朝。”

姜临安就默默的听他说，没有出声打断，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似有安抚的意味。

“我一心想要替母妃报仇，从未想过要坐上皇位。”裴泓景嗤笑了声，“前朝皇位肮脏，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因此就有了后面裴泓景为何会将自己的江山拱手送人，而自己只是居于摄政王的位置。

“再后来，赤月教野心越来越大，想要利用我得到皇位。我不想将国家让赤月教的人统治，他们在位也一样不是个好皇帝。”

“因此我选择了离开。”

裴泓景垂眸：“我离开时本来是想带着赤游一起走的，但赤游不知怎么，跟以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我们产生了分歧，他决定留下，而我决定离开。”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赤月教想要复辟，打着前朝皇子的名义，夺得皇位。实则皇子并不在他们手中，至于安王等人，估计也是后面的时候，被赤月教洗脑吧？”

毕竟朝中，哪有人不想要成为皇上。

尤其是，皇上的子嗣。

怕是只有裴泓景一个人会这么想。

听人汇报是一种感觉，可听裴泓景亲自说出来又是一种感觉。心底里面逐渐蔓延出来一阵一阵酸涩心疼的感觉，姜临安抱紧了他：“辛苦了。”

裴泓景低哑笑了下：“还好有你。”

若不是遇到了姜临安，怕是他会这么一直下去，骨子里面的嗜血因子也越发压制不住。

姜临安叹息口气问：“这次秦墨言确定了北蛮军师就是你所说的赤游，他很恨你。”

“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此事确实是要询问裴泓景的想法，跟前朝有关的人毕竟还是他。

前朝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能够亲手做出决断。

裴泓景诧异看向姜临安，狭长凤眸间沾染着意外：“你肯让我去处理？你就不怕我倒戈吗？”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着。

良久，姜临安笑出声来，反问裴泓景：“你会吗？”

裴泓景薄唇上扬，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许多：“自然不会，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如今，也已经确定了北蛮军师的身份，本王打算亲自去一趟。”裴泓景严肃起来。

想到裴泓景身上还有伤，姜临安对此不怎么赞同：“不妥，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怎么能贸然前去？”

“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

闻言，裴泓景握住姜临安肩膀，一字一句道：“此番我必须要亲自过去。”

“还有一件事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裴泓景顿了顿，声音低沉，“到底是谁跟父皇，污蔑母妃。”

“他听信的到底是何人。”

多年来，裴泓景一直都在调查，可奇怪的是竟然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逍遥阁一开始也是因为此事而创建，但遍布各国的眼线通讯，却怎么调查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就仿佛是当年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姜临安意外：“至今为止还没有线索？”

裴泓景摇头：“他们藏的很好，当年我亲手杀了他的时候，他也没有透露过半句。”

明明父皇贪生怕死，可死在他手里时，除了愧疚竟然没有要将幕后之人说出来的意思。

不管怎么逼问都是一个结果。

裴泓景闭了闭眼，有几分后悔。

早知如此，当年就晚一些时候再下手了。

“没有人知道，那赤游就会知道吗？”姜临安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裴泓景轻轻点头：“他是父皇派来制衡我的影卫，自然知道父皇的事情。而当年，救我的人，他也是其中之一。”

“是他亲自将我带到赤月教。”

裴泓景猜测，赤游知道的事情，一定要比他多很多。

裴泓景坚持，姜临安无法，可又实在是担忧裴泓景的安全，思索片刻道：“此事我再想想，皇叔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