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的整体视觉风格也该换换了。”

“之前那些粉粉嫩嫩的网红风，太廉价，格局小了。”

他顿了顿，手臂搭在椅背上，微微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得如同刀锋般的弧度。

“评论区里那些只会扣‘666’、喊着‘老婆’的男大学生，已经喂不饱我们了。”

“他们的价值，仅限于贡献点击率和营造虚假繁荣。”

“咱们要的，是那些愿意为了一根绑带，一条蕾丝，豪掷千金的真金主。”

这，才是他真正的野心。

把“维纳斯秘语”，从一个靠着擦边球和颜值主播火起来的网红品牌，彻底打造成所有老色批心中，至高无上、代表着终极诱惑的性感图腾。

一个欲望的符号。

一个阶级的象征。

至于沈轩那点刚刚萌芽、还带着酸涩气息的小儿女情长，在陈孝这宏大的商业版图面前，渺小得连让他抬一下眼皮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面子工程，驭人之术，他向来滴水不漏。

他手底下养着的那批头部网红，除了日常直播带货，每个月还必须完成定额的“公益KPI”。

这是一种投资，投资于“名声”这个最值钱的无形资产。

有时是去福利院给孤寡老人送温暖，全程直播，镜头前主播们哭得梨花带雨，屏幕后赚得盆满钵满，顺便再收割一波“正能量”的好名声。

有时是跟一些濒临倒闭、但有点故事的国货老牌搞联名，美其名曰“国货之光，情怀永存”，实则是用自己庞大的流量，去精准收割别人几十年积攒下来的用户和口碑。

吸干最后一滴血，再把骨头渣子吐出来。

这天，沈轩的一个发小，叫周浩，在大学城那边搞地推。

项目很烂，扫码送个廉价的游戏皮肤，拉人头注册一个不知所谓的破APP。

周浩和他的团队顶着毒辣的太阳，汗水浸透了廉价的T恤，说干了口水，磨破了脚皮，累死累活一天，拉新效果还不如陈孝手下一个小网红在直播间放个屁。

沈轩看不下去，觉得伤了兄弟自尊，一个电话打到陈孝这里，语气里带着点恳求，想让他旗下网红帮忙在直播里提一嘴。

陈孝刚好开车路过大学城。

黑色的宾利慕尚在路边缓缓停下，车窗降下了一条缝。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正被城管追得满街跑，怀里还死死抱着一沓传单的周浩，面无表情。

手指在昂贵的真皮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了敲。

他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让助理王震给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王震只说了一句话。

“你那个叫‘趣玩星球’的项目，我们陈总投了。”

电话那头，那个还在为下个月办公室租金发愁的小老板，当场就傻了，第一反应就是遇到了电信诈骗。

他颤抖着挂了电话，又颤抖着打开公司账户APP。

直到他反复确认了三遍，公司账户上真的多了一笔让他数了好几遍“零”、差点当场跪下叫爸爸的巨额投资款后，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不是走了狗屎运。

是家里的祖坟，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了核聚变，才让他抱上了真神的大腿。

……

江州音乐学院的年度舞蹈大赛，如期而行。

礼堂里人山人海，座无虚席，空气中都弥漫着荷尔蒙与廉价香水混合的味道。

这些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冲着“神秘校花”林薇薇来的。

沈轩硬是把陈孝从堆满数据的工作室里拖了出来，两人找了个灯光昏暗、毫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孝哥，你看，你看！这人山人海的，全都是来看咱们家薇薇的！这排面！”

沈轩激动得满脸通红，搓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要上台领奖，那份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快要从他眼睛里溢出来了。

陈孝兴致缺缺。

他看了一眼腕上的百达翡丽，离他跟一个华尔街海外基金经理的视频会议，还有半个小时。

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大型的用户活跃度测试。

这些攒动的人头，也不是观众，而是一个个行走的流量数据。

灯光骤然暗下。

世界安静了三秒。

随即，一束追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空灵的音乐缓缓响起。

林薇薇穿着一身洁白到晃眼的舞裙，赤着一双秀气的脚，像一只不小心跌落凡尘、翅膀沾染了露水的精灵，在舞台中央缓缓舒展身体。

她一出场，全场瞬间沸腾！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尖叫声和口哨声几乎要掀翻整个礼堂的屋顶。

她的舞蹈，没有太多花里胡哨、博人眼球的炫技成分。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的美。

那是一种揉碎了无尽的痛苦，又在绝望的废墟之上，倔强地开出花来的美。

是神圣与堕落的交织，是纯洁与诱惑的矛盾体。

沈轩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张着，魂儿都快被台上的女孩勾走了。

陈孝只看了三分钟。

三分钟，足够他评估完这场演出的商业价值和林薇薇这个“产品”的潜力。

结论是：超出预期。

他起身，准备离去。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业演出。

是他庞大商业帝国版图上，一次微不足道、却又必不可少的预演。

他刚走到礼堂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主持人用亢奋到几乎破音的声音，高声宣布。

“获得本次舞蹈大赛——第二名的是我们的林薇薇同学！恭喜！”

陈孝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一皱。

第二名？

有意思。

他随即恢复平静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玩味的冷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台化妆间里乱成一团。

沈轩找到林薇薇的时候，她正被一群闻着味儿就围上来的男生堵得水泄不通。

“同学，你跳得太棒了能加个微信吗？”

“女神，我是隔壁体院的我能请你吃个饭吗？就学校门口那家烧烤！”

林薇薇攥着那个冰冷的写着“第二名”的奖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失望也没有不甘，只是一片空洞的麻木。

而另一边获得第一名的那个女孩，正被校领导和几个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中年男人围着嘘寒问暖，满脸的春风得意。

沈轩心里莫名其妙地窜起一股无名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