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私房菜馆子，藏在城西一片老洋房里，连个招牌都没有，门口只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

车子停下，陈孝拉开车门，赵露踩着一双猩红色的细高跟，摇曳生姿地走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背长裙，裙摆开衩极高，每走一步，那双白得晃眼的大长腿都若隐若现，像一把勾魂的镰刀。

一进门，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就恭敬地把他们引到了一处临湖的包厢。

“说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露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开门见山。

陈孝笑了笑，亲自给她布菜。

“就是想请你吃饭。”

“切。”赵露白了他一眼，却没再多问，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我前两天去京城了。”

“哦？”

“我表哥结婚。”赵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家里非让我回去，烦都烦死了。”

陈孝给她的茶杯续上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京城赵家？做地产的那个？那场面肯定小不了。”

赵露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玩味的凤眼，难得地闪过一丝错愕。

“行啊你，陈孝，都学会调查我了？”

“猜的。”陈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京城姓赵的豪门就那么几家，能让你赵大小姐屈尊回去参加婚礼的，也就那一家了。”

赵露看着他，忽然就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你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用筷子尖点了点陈孝，“下次再敢打听我的事，腿给你打断。”

话是这么说，但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我听说，”陈孝没接她的话茬，而是换了个话题，“你那个表哥，以前可是京城圈子里出了名的浪子。”

“何止是浪子，简直就是个祸害。”赵露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换女朋友比我换包还勤快。结果呢，碰上我这个表嫂，一个家世平平的大学老师，直接就栽了。”

她喝了口茶，眼神里有些感慨。

“我这次回去，看他那副围着老婆团团转，鞍前马后跟个哈巴狗似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

沈瑶放下茶杯那双清冷的丹凤眼，此刻如最精密的X光要把陈孝从皮囊到骨髓，彻底扫描一遍。

“我听沈轩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说你要打造一个属于我们华夏自己的奢侈品帝国？”

她的声音平淡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问一个孩童你的沙堡想盖多高。

陈孝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嘴角甚至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有这个野心。”

“野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沈瑶的话锋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奢侈品帝国不是靠一面网红墙，更不是靠几件博眼球的情趣内衣就能撑起来的。”

“品牌需要时间的沉淀设计需要灵魂的注入，而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是资本！”

“这些，你有吗？”

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飞刀，刀刀致命直指陈孝看似华丽却无比脆弱的根基。

然而，陈孝笑了。

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

“沉淀，是用来打破的。灵魂，是可以收买的。至于资本……”

他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一字一顿，仿佛在宣布一个既定的未来：

“沈总你，以及你背后的天盛集团，不就是我陈孝版图里，最重要的一块资本拼图吗？”

轰！

石破天惊！

整个包厢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凝固成了实体！

沈瑶那张万年冰山般的俏脸，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她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出现了零点五秒的僵直，杯中猩红的液体，都仿佛被这股无形的霸气震慑得停止了晃动。

就连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露，都收起了那副妖精似的媚笑，一双桃花眼在陈孝和沈瑶之间急速扫视，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疯子！

这个男人，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竟敢当着沈瑶的面，毫不掩饰地将她，将整个天盛集团，都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话翻译过来，已经不是合作，而是吞并！

是我，陈孝，要将你沈瑶，连人带你的商业帝国，一并纳入我的麾下！

何其嚣张！

何其狂妄！

沈瑶的眼神，瞬间从审视化作了凛冽的杀气，仿佛两柄出鞘的利剑，直刺陈孝的咽喉！

“陈、孝！”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能让你在江州，甚至在整个华夏，再无立足之地！”

陈孝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泰然自若地靠回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那笃定的节奏，仿佛是敲响新时代序幕的钟声。

“沈总，发怒是弱者的武器。不如听听我的筹码。”

“‘维纳斯秘语’，如今是全网最懂女人的IP，它贩卖的不是内衣，是幻想，是欲望。‘念念的奇妙屋’，是我在江州布下的流量核弹，随时可以引爆。”

他每说一句，沈瑶脸上的寒霜便更厚一分。

这些，都是她案头上最棘手的情报，是她高价请来的咨询公司都无法完全剖析的商业现象！

“而你，沈总，”陈孝话锋一转，直刺她的痛处，“天盛集团旗下的美妆线，风光不再。品牌老化，渠道陈旧，你们空有庞大的生产力和财力，却抓不住Z世代年轻人的心。你们的财报，不会骗人。”

沈瑶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男人……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这可是连董事会都在头疼的绝对机密！

“所以，我们不是敌人，而是天作之合。”陈孝终于抛出了那份令人无法拒绝的诱饵，“我出创意，我出流量，我出能让全天下女人为之疯狂的概念。你出渠道，出生产线，出你天盛集团的金字招牌。”

“我们联名，推出一个全新的彩妆系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轻轻吐出了那个足以引爆市场的名字。

“就叫，‘维纳斯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