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我拒绝”清脆坚定，好比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办公室里那股由金钱和权力构筑起来的燥热氛围。

龙姐脸上那志在必得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沈轩整个人仿似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前一秒还煞白的脸瞬间涌上了狂喜的潮红，他看着林薇薇的侧脸那眼神里的光亮得吓人。

“林小姐，”龙姐很快恢复了镇定，她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用她那强大的气场再次占据主动，“你可能没完全理解我刚才说的条件。年入八位数只是一个开始。”

林薇薇却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她的视线始终落在陈孝身上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宣判。

办公室里的空气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这个看似清冷的女孩身上，而在那个自始至终都靠在老板椅上，仿似局外人的年轻老板手里。

龙姐也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收回了那份S级合同，重新看向陈孝，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陈总，看来你这个老板，当得很有水平。”她的话锋一转，不再咄咄逼人，反而带上了一丝商量的口吻，“这样，我们各退一步。”

“我不签她的人，我买她的时间。”

“每周，来我公司指定的直播间唱一个小时的歌，不需要带货，不需要互动，你只要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唱就行。时薪，这个数。”

龙姐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万。

一个小时两万。

“另外，我公司所有S级以上的音乐制作资源，向她免费开放。她想出单曲，我来投资。她想开个人音乐会，我来操办。所有收益，我们三七分，她七，我三。”

龙一说完，连旁边的沈轩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合作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用金子做的。

不签卖身契，却能享受到顶流明星的资源和待遇。

龙姐图什么？

陈孝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看着龙姐，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龙姐，江州想唱歌的女孩，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你为什么非要她？”

龙姐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生意人的精明和无奈。

“因为她干净。”

“陈总，你也是做流量生意的，你应该懂。现在的网红圈，太脏了，个个都是流水线赶制出来的产品，妆容，人设，话术，都一模一样。观众已经看腻了，也看麻木了。”

“我需要一个标杆，一个符号，一个能让观众相信‘梦想’这两个字还存在的东西。”

她指了指林薇薇。

“她，就是那个东西。”

陈孝懂了。

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还要聪明。

她不是要一个歌手，她是要一个能净化她整个网红帝国的“圣女”。

他看向林薇薇，后者依旧在等他发话。

陈孝没说话，只是对着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林薇薇立刻转向龙姐，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答应。”

交易，达成。

龙姐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前脚刚踏出办公室的门，后脚沈轩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整个人好比一头被点燃了尾巴的公牛，冲到了陈孝面前。

“陈孝！你他妈什么意思！你不还是把她卖了！”他双眼赤红，指着陈孝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陈孝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好比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卖了？对啊。”

“一个小时两万，外加龙姐以后所有的渠道资源，我为什么不卖？”

“你！”

沈轩感觉自己的血“嗡”的一下全冲到了头顶，他指着陈孝，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林薇薇，又看了一眼这个在他心里仿似亲哥，此刻却冷血得好比魔鬼的男人，心，一瞬间碎得好比被车轮碾过的玻璃。

“我操！”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猛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林薇薇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她只是对着陈孝微微鞠了一躬。

“老板，那我先去准备了。”

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沈轩一口气冲到楼下，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觉得胸口堵得快要爆炸。

他刚想掏出手机叫个车，就看到林薇薇背着吉他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

沈轩脑子一热，也跟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声音沙哑地质问，“他把你卖了你知不知道！你缺钱吗？你缺钱我给你啊！你开口，一百万，一千万，我都给你！”

林薇薇终于抬起了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不耐，只有一片空洞的漠然。

“与你无关。”

她丢下这四个字，绕开他，径直走向刚到站的公交车。

沈轩僵在原地，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辰吊儿郎当地站在他身后，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轩哥，又在这儿演苦情戏呢？”

“滚！”沈轩一把甩开他的手，眼睛红得吓人，“孝哥把薇薇卖了！他为了钱，把薇薇卖给那个老女人了！”

周辰听到这话，嘴里的棒棒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先是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卖……卖个屁！”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沈轩，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沈大少爷，你这智商，活该被孝哥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我刚才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人家那叫合作！是林薇薇自己点头同意的！每周去唱个歌，拿钱办事，跟卖身契那是两码事！孝哥那是逗你玩呢！你还真信了！”

沈轩呆住了。

他傻傻地看着笑得快要抽过去的周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

晚上十点江州最吵闹的一家串串店。

沈轩已经喝了半箱啤酒桌上摆满了空酒瓶。

陈孝慢悠悠地涮着毛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叫我出来，就是看你表演吹瓶子？”

沈轩放下酒瓶，打了个酒嗝眼睛通红地看着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