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秘密献策
更新时间:2025-06-13 16:43:20 字数:2147 作者:于秋陨

“拦我的,不是人。”宗翰冷笑了一声,“是心气。”

“从皇帝到太师,从宗室到诸王,如今都想着怎么守住已有,谁还在意什么灭宋大计?”

“自那赵恒称帝以来,宋人一步步清边、整税、稳军、通市……明面上不宣战,暗地却稳得可怕。”

“我打了半辈子仗,最怕的,不是那种咬牙硬撑的对手,而是这种——看似软弱,实则步步蓄势的朝廷。”

他说到这,放下酒壶,眼中满是沉郁:“那赵恒……不是个简单人。”

“他不打,却能让西夏松口,回鹘收兵,连西辽都开始犹豫——你说说看,这仗我要怎么打?”

撒改没接话,只是坐下来,也倒了一杯酒,低声道:“你是说……朝廷在怕了?”

“不是怕。”宗翰摇头,“是倦了。”

“自打灭辽以来,金人就只会一路吃喝攻杀,抢到哪儿算哪儿,谁还管明天?可你看朝堂上现在的人,一个个在想着封地、子嗣、家业,谁还真想着开疆拓土?”

“当年我们从黑水南下,马踏燕云,血洗汴梁——可现在,再让他们往南一尺,都要三番五次上奏争论。”

“说是用兵需慎,其实是心胆已落。”

他望着窗外,眼神如铁:“我若今日说再攻宋,朝中不会说我错,但一定会给我断粮、拖批、冷眼旁观。”

“他们等的,是我主动老去。等我退了,再无一人敢言南征。”

撒改闻言沉默片刻,忽然苦笑:“可惜了,大帅你这把刀,还锋利着呢。”

宗翰笑了一下,笑里却没一点喜意。

“锋利的刀,若无胆的人用,也砍不动肉。”

他摇摇头,将酒杯轻轻放回案上。

“我有心克宋,可惜他们……没了那个魂。”

屋中静了片刻,只有窗外风声穿过庭树,隐隐吹起檐角残雪。

宗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撒改,这仗,也许我看不到终局了。”

“但你记住——那赵恒,一旦等他再往前走一步,就不是边事、不是榷市,而是正面建交、正面布军。”

“到了那时,我们就不只是被围而已,是要被断脉、断根。”

他低声道:“他这是一步一步,想把我大金,困死在中原之北。”

屋中气氛沉得像炉灰,撒改捏着酒杯,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

“可大帅,我倒觉得,也不一定非得等他动,我们才反应,眼下虽不能克宋——但也不代表,咱们就真什么都不能做了。”

宗翰眉头一动,侧头看了他一眼:“哦?你倒说说,咱们还能做什么。”

撒改抿了一口酒,声音低下来,靠近些道:“宋人讲文统、讲理法、讲百官齐心,可那里面哪真有齐心的事?”

“你若真翻翻他们的奏章、查查他们的宗族,内里不服赵恒的,可不在少数。”

“我们现在不打仗,那就另寻个打法——让他们内斗,自己乱起来。”

宗翰眯起眼睛,没出声,显然是听进去了。

撒改压低声音,指尖在案上画了几个圈:“大宋如今稳是稳,但那是赵恒压着的稳。”

“我们今日不出兵,不杀人,不烧粮,反而可以杀得更狠。”

宗翰放下酒壶,语气渐沉:“你的意思,是趁他立脚未稳,让他先在自家朝堂乱起来?”

“正是。”撒改轻声道,“如今大宋好比一锅刚压上的饭,气还没出来,我们只要多添点柴、加点湿木头,把锅底搞不稳,这锅饭就永远熟不了。”

“这叫钝刀慢切,先扰其气。”

宗翰沉吟半晌,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大宋朝堂上下,如今看似统一,实则心结未除。他这赵恒,什么出身?靖康之后扶上位的假皇帝罢了,朝中有多少人真心信他?”

“宗帅可还记得那个叫赵构的?太上皇赵佶之子,当年被金人押北、未曾亲政,如今却仍有余党在南。那可是赵家真正的血脉嫡传。”

宗翰一听赵构二字,眼神骤然沉了几分:“那废太子?”

“是。”撒改点头,“可他活着,便是一颗钉子,一根刺。赵恒坐得越稳,那钉子就扎得越深。”

“若我们能……扶他一点,吹点风,说不定赵家就自己乱了。”

宗翰沉默了半息,开口时声音低得有些沉:“你想怎么扶?”

撒改也不藏着掖着,俯身低声道:“咱们的人,早前在汴梁留过暗线。这些年虽无大用,但关系未断。”

“如今我可令他们以旧臣遗孤之名入汴,以布道、通商、假为胡商之由头,设法与那赵构通一封信。”

“只需一句,大金尚念旧恩,天命归宗。赵构若稍有心思,他自然会动。”

“再让他透些话出去,挑些风,说大宋皇位应归嫡子、天命不可逆、赵恒不过一假身借位……朝中自然就会有人想事。”

“兵不动,旗不挥,只需一点火星,便够他们烧上一场内斗。”

宗翰听完,缓缓抬头,眼中闪着锐意的光,声音低沉如钉入木:“你这招,比兵马更狠。”

“金刀不用动,就能叫赵恒日日烧心。你说他能安稳几年?”

“好一招慢火煮。”

他抬头看向撒改,眼中锋芒一闪:“这事,你亲自去做。不许留痕,也不许太急。”

“要让他不知道是咱们下的手,只觉得天塌地陷、人心动摇——这,才好玩。”

撒改起身一礼,正声道:“末将明白。此事定不声张,定叫宋人坐在火上,却不知哪一边先烧。”

宗翰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张地图上,手指轻轻按在了临安二字上。

临安禁中,皇城西偏院。

夜深微凉,风吹竹影入帘,摇得灯火一闪一闪,似是也有些醉意。

赵构坐在窗前,独自一人斟酒饮着。

他今日穿得极简单,一身浅色袍子,头发也未束整,酒壶搁在几案边,酒盏已经空了三回,第四次时他倒得慢了点,酒液从盏口溢出几滴,落在案上也不管。

“唔……”他抿了一口,靠着椅背,长长吐了口气。

屋里没伺候的人,他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站着看他喝闷酒——太吵,也太碍眼。

这几年,他早就学会了孤独一人坐着。

靖康年间金兵南下,太上皇被掳北去,他虽侥幸避过灾祸,却一直被称赵家余火。

说难听点,不过是苟延残喘,天家子孙若落得个废字,就连狗都要冲你叫两声。

他是宋朝的太子,却没人听他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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