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两国旧债
更新时间:2025-06-30 08:40:38 字数:2109 作者:于秋陨

他说到不便两字,故意咬重了几分,带着一丝讥讽。

仁忠抿了一口茶,没接话,只看了布尔罕一眼。

布尔罕也不绕弯子,直接来了句:“我们来,是来问话的,不是陪你们西夏讲客套的。”

仁忠脸色不动,依旧语气温和:“既然如此,两位不妨直说。”

木赤扫了他一眼,冷笑:“也好。”

“我家王子问,西夏为何擅自与大宋通市?为何不经金国许可,与宋廷签署军马协议?为何不通知大金,擅自派使者建交?”

“你们西夏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大了?”

这番话说得不轻不重,字字砸实,一口气连抛三个为何,压得场子里一时间气氛陡沉。

仁忠还在忍,放下茶盏,抬头看着他们:“军马协议是商贸之事,通市是边地民生之需。至于邦交,列国皆可往来,大金又非我祖宗,我西夏为何要通知?”

木赤一听这话,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啪的一声将茶杯往桌上一搁,语气一冷:“祖宗不是,但救命恩人总算得上吧?”

“当年若非大金,你们李家早被辽人踩成泥了。如今好了,靠着大金起家,转身就投南朝?”

“这叫忘恩负义,这叫背信弃义!”

布尔罕也跟着开口,言辞比木赤更毒几分:“你们靠着我金国的庇护才苟且活到今天,如今看着我们大金受点挫,就摇尾乞怜去舔宋人的脚?”

“我们不来问,你们是不是还真当自己是个主权国家了?”

这番话说得比之前还冲,仁忠眉头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开骂,只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到桌前案几边,翻了几页文册,又不紧不慢地道:“看来,你们真是以为,西夏人连脸都不会翻了。”

“我再提醒你们一次。”他缓缓转身,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来西夏,是客,不是官。”

“你要提旧事!好,那我问你一句,当年我西夏如何帮助金国夺关外之地?是我们西夏送粮送马给你们宗翰,给你们金人垫的底吧?”

“如今宗翰倒了,你们就翻脸不认账?连协议都想撕?”

木赤脸色一沉:“你在威胁我?”

仁忠不怒反笑,反问一句:“你有资格让我威胁吗?”

他目光如剑,一步步逼近案前,语气愈发锋利:“你说我们西夏靠你们活着?可笑!当年若不是我们两面牵制辽军,你完颜阿骨打能有命建国?你金人敢说你们没吃过我们送的粮、用过我们送的箭?!”

“如今见我们与宋交好,立刻跳脚,说我们忘恩?你们不是怕我们背信,是怕你们自己撑不住!”

“说白了,你们是怕,怕我们站队站了个对的!”

此言一出,屋里空气几乎凝住。

布尔罕面色铁青,一把捏碎了桌上的茶盏。木赤却忽然笑了,笑容冷得发硬:“那就记住你说的话。”

“既然西夏真要站队,那可别后悔。”

“我们今日来,只是通个气。你若真觉得可以依靠赵桓,行,那就等着,等着大金什么时候腾出手来,亲自登门清算。”

木赤话音落下,屋里一瞬死寂。

仁忠缓缓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怒气,反倒带了点讥诮的笑意。他轻轻放下茶盏,语气极淡,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闲事:“跟谁通商、跟谁交好,那是我西夏的国策,不是你们大金的家法。”

他站起身,袍袖一甩,语速加快几分,终于带了点锋芒:“你们打辽国的时候,我们出过人;你们压宋朝的时候,我们递过粮;如今你们撑不住了,就来讲什么旧恩旧义?”

“你要说朋友,那朋友也是互相扶;你要讲主仆,那还请回去问问,西夏什么时候给你们大金磕过头、立过誓、签过卖身契?”

他顿了顿,语气一沉:“你们要翻旧账可以,但别拿清算两个字当剑抡。咱们这儿,是王府,不是金营。”

“我看你们现在是没底气打宋,也没胆量打我们,就只能靠嘴皮子来装威风拿两张,旧账、几句狠话,吓谁呢?”

“我西夏能活到今天,可不是靠听威胁长大的。”

木赤闻言,脸色彻底阴了下来,盯着仁忠一步步逼近,眼里已没了客气,只剩下压着怒火的寒光:

“我们来见的是你们国主李乾顺,不是你这个闲散王爷。”

“你没资格替他拍板,更没资格替整个西夏撑脸,若你真敢拦着,今日之事,我们会一字不漏地禀回大金。到时候,别说你西夏能不能撑住,就连你自己,怕都得跪着来求我们宽恕。”

话未落音,仁忠猛然抬手,指着门口一挥,声音陡然拔高:“既然我没资格,那还留着做什么?”

“送客!”

话音落地,府门轰一声打开,侍卫齐刷刷冲进屋内,列成两排,手握腰刀,杀气毕露。

金使二人虽是来者,却也不怵,布尔罕冷笑一声,袖子一甩,几步跨出。

木赤走到门边时,忽然停下,回头望了仁忠一眼,脸色阴沉:“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会记着。”

“你西夏若真要押错了宝……后果,不止是你一个人担。”

仁忠站在屋中,身形挺直,眼中却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冷冷回道:“那你也替我把话带回去。”

“咱们西夏不是赌错了,是赌准了。”

“只要赵桓那边一天不倒,咱们这边,就一天不俯首。”

“你们要打?行,来;要谈?也行,但得换张嘴,换副脸。”

说罢,他猛然一转身,袖袍一挥:“送他们出去,一步都别留!”

金使二人终于被请了出去,木赤临走前还重重一记眼神,像是要把整座王府刻在骨子里似的。

门扉关上。

外头风声猎猎,黄昏将至。

仁忠站在原地半晌,良久才一口气吐出,轻轻扶了下额角,火气虽上头,但底下这摊子事,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走回案前,低声吩咐随侍:“让幕洧晚上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还有,命人盯紧那两个金使的动静,别让他们在离境前乱伸手脚。”

“是!”

仁忠捏着茶盏坐下,仰头灌下一口,苦中泛涩。

他知道,今日这通火发得值,但从这一刻起,西夏与大金的这条路,就算是彻底断了。

各走各路,谁都别想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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