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七姑奶奶那边的一个干瘦老头阴恻恻开口：“小姑娘，说话不要这么冲，在这石市地界，多条朋友多条路，说不定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交易已经结束。”

我向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宝清坊的那位老者，“我们可以走了吗？”

老者点点头，对钱经理示意了一下。

钱经理立刻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递给李若寒：“李女士，这是您之前定下的物资清单，白家少爷已经再给您准备仓库了，这箱子里的都是凭证。”

李若寒打开快速看了一眼，合上箱子，对我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不打扰了。”

我对那三家人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就向外走。

“三位，我们备了薄宴，可否赏光……”钱经理连忙出声挽留。

“不用了，”我头也没回，“我们还得回去复命。”

这句话半真半假，但足够让他们产生更多联想。

我们三人快步走出办公室，穿过尚未完全散去人群的地下拍卖场，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直到走出那家废弃剧院，呼吸到外面夜晚清冷的空气，身后的窥视感才逐渐消失。

坐进车里，李若寒发动车子，驶离这片荒凉的区域。

开出很长一段距离后，李若寒才缓缓开口：“刚才在后台，他们是不是想动手黑吃黑？”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夜景，嗯了一声：“有这个打算，特别是那个代表七姑奶奶的老头，身上带了家伙，杀气藏得不好。”

“但最后放弃了？”

“嗯，大概是察觉到了我身上的气息，虽然不明显，但足够让他们判断我不好惹，能察觉到我气息从而收敛心思，确实不简单。”

李若寒皱皱眉：“只是看起来，这几家关系错综复杂，彼此敌视，但又会因为利益短暂联手，想要收服他们，恐怕不好办。”

“嗯。”

我表示同意，“他们之间仇怨很深，全部拉拢不现实，单独拉拢任何一家，都会立刻成为其他几家的眼中钉，反而会给我们树敌，暂时保持距离，静观其变更好。”

车子驶出市区，进入郊区公路。

夜色浓重，路灯昏暗，两旁是黑压压的树林。

我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后视镜。

“有人跟踪我们。”

李若寒眼神一凛，也瞥了眼后视镜：“是他们？拍卖会那几家？”

“不是，”我微微皱眉，感知着后方那几道隐藏在黑暗中的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阴冷和野性，“是萨满的路子。”

李若寒眯起了眼，声音冷了下来：“又是晚清遗民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郊区的公路越发偏僻，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暗，大部分时间车辆都行驶在浓郁的黑暗里。后方那几道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不紧不慢跟着，保持着一段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他们的跟踪技巧很娴熟，换了普一般的好手都绝难发现。

但他们身上那股混合着家仙原始野性气息，在我如同雷达般的感知里，就像是黑夜里的火把一样显眼。

“只是跟着我们，”我再次确认了他们的行为模式，“大概是想顺藤摸瓜，找到我们的新基地位置。”

李若寒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敲着通讯器：“要不要通知基地，让他们派人接应，或者设伏？”

“不用，”我否定了这个提议，“里面有一个人的气息，很熟悉。”

我仔细分辨着那几道气息中最隐晦却也最阴沉的一道，一个名字浮上心头，“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或许能掏出点情报也不一定。”

又行驶了几分钟，我示意李若寒：“前面那片林子旁边，停车。”

李若寒没有多问，缓缓将车停在路边荒草丛生的空地上。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呜呜声。

车灯熄灭，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黑暗吞没，只剩下引擎熄火后逐渐变弱的嗡鸣。

我和李若寒下车，柳如烟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车，紧张站在我们身后。

我转身，面向后方来路那片黑漆漆的树林，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出来吧，跟了一路，不累吗？”

树林里只有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黑暗像是凝固的墨汁，沉默得令人窒息。

“你们不出来，我们就在这儿耗着。”

我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耐心。

又过了十几秒，前方的黑暗开始蠕动。

一个，两个，三个……足足十几个身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鬼魅，无声无息从树林边缘显现出身形。

他们大多穿着深色或杂色的衣服，与现代环境格格不入，身上缠绕着肉眼都能察觉的阴煞之气，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幽光。

果然是那群萨满。

而在这群人的中间，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他断了一条胳膊，空荡荡的袖管束在腰侧，脸色苍白中带着怨毒，正是那个老熟人——观山太保，杨金山。

杨金山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冷笑：“刘天青，你命是真大啊。”

我看着他，以及他身边那群气息阴冷的萨满，并没有多少意外：“杨金山，我不打算跑了，但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跟一帮畜生不如的岛国阴阳师合作，对付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

“呸！”

杨金山啐了一口，脸上满是讥讽，“你以为就你聪明？就你是正义使者？知不知道那些岛国人当年战败后，可一直贼心不死！”

“们留了多少后手在这片土地上，几十年来断断续续完善着他们的计划，眼看就要实现了！我们只是搭个顺风车！到时候，凭借从龙之功，我们依然是满清贵胄，恢复祖宗荣光！”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癫狂和理所当然。

我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皱眉问道：“你这个所谓的满清贵胄，恢复祖宗荣光，是不是不包括你们那些普通的旗人同胞？”

杨金山冷哼了一声，独眼里满是傲慢和不屑：“那些普通旗人？他们算什么东西？血脉早已不纯，忘了祖宗规矩，和汉人通婚，苟延残喘！”

“只有我们，只有始终坚持正统的皇室成员和辅佐皇室的我们，才是真正金贵的！才有资格享受新时代的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