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必要的！”湖中仙女强调，“世界的运转需要平衡！繁荣与衰败，生与死……都该得到平衡！”

“少跟我来这套！”我打断她，“我只问一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用这种方式散播黑死病的？”

湖中仙女沉默了。

她身边的裹尸布邪祟发出不安的嘶嘶声。

隐藏在其他方位的几个强大邪祟气息也波动了一下。

过了好几秒，湖中仙女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我皱眉。

“王座之上的那位，”湖中仙女的声音压低了，“是国王陛下自己的意志，他要求……必须让这场‘大清扫’继续下去。”

国王？

我立刻想起了那位侯爵的遭遇。

“这里的国王，跟你们一样？”

湖中仙女摇头，“他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他是个值得尊敬普通人。”

我眯着眼，“那我倒是好奇他究竟为什么要支持这么庞大瘟疫？”

“为什么？”湖中仙女似乎觉得我的问题很奇怪，她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为了维持真正的统治。”

“这些年，总有那么一些不安分的贱民开始质疑贵族的权威，甚至偷偷学习文字去思考。”

“他们忘记了谁才是主人，谁才是牲口，因此死亡是最好的教训，当人口减少到一定程度，剩下的自然会更听话，更懂得敬畏。”

她的语气像是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好似这事情很正常。

“而且……”湖中仙女补充道，“对于那些真正伟大的存在而言……那些在绝望和痛苦中消亡的灵魂，是……非常宝贵的食粮，所以这场盛宴，不能停止。”

我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片天空之上，没有出现“魂海”。

在我们华夏大地，人死后的灵魂会变成无意识的阴魂，被世界上的普通阳气混合消弭成最基本的阴气。

而不管是什么生灵，死后都会产生灵魂，飘荡在天地间。

所以不管灵魂会铺在天上，无边无际。

但眼下的天空中，却根本看不到类似的场景，只有少数的一小团一小团的灵魂飘荡。

可哪怕这里是蜃楼，但也是过去真实存在过的地方，那这里那么多的灵魂去哪了？

我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时代的人口没有后世那么多，整个欧洲地区人口甚至都可能没破亿的。

那反过来说，邪祟确实会捕捉人的灵魂当食物，但邪祟群体人数较高，且凡人人口还不算很多的情况下……那就是大多数灵魂都被吃了。

湖中仙女那份试图维持平衡的解释，让我感觉越发虚伪。

她口中的“循环”不过是站在施虐者角度对他们自身的暴行进行粉饰。

我们国家在现代中不也没遵守什么你们这些邪祟的想法，那生死规则的平衡也依然存在啊。

似乎是感觉到我胸中的怒火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度燃烧得更加炽烈，湖中仙女怂了。

“我们或许还可以谈判……比如，你可以讲你需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

她是真的慌了，以至于之前一直捉强拿调的口吻也消失了。

但是谈判？

在我亲眼见过那些记忆碎片中的惨状后，在我切身感受到那积累数百年的愤怒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它们视人类为牲口，为食粮，那我视它们为必须清除的污秽，合情合理。

“没什么好谈的，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话音未落，我体内的力量再次奔涌。

阳煞的灼热与阴煞的森然共同指向同一个目标。

我冲向湖中仙女，她脸色剧变，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的直接动手。

她周身泛起朦胧的水雾试图阻挡，在她身旁的裹尸也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幽绿鬼爪向我抓来。

我不闪不避，包裹着阳煞之力的拳头径直轰出。

轰！

沉闷的爆响响起，幽绿鬼爪表面出现裂纹，旋即被后续涌来的力量彻底轰碎。

裹尸布邪祟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身影向后飘退，周身裹尸布的绿焰明灭不定。

湖中仙女的水雾屏障在接触到我的愤怒感知的范围后，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蒸发消散。

她眼中闪过惊惧，凭空凝聚一支由湖水而成的长矛刺向我心口。

但是对于学过武术身法的我来说，她的手段太单一了，很轻易的侧身避过矛尖，左手顺势扣住水矛，阳煞之力狂涌。

整支水矛瞬间汽化，连同她握矛的手也冒起白烟。

她痛呼一声，急速后退，身影都黯淡了几分。

“杀了他！”

她尖声向周围下令，声音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只剩下气急败坏。

残余的低等邪祟和瘟疫怪物再次躁动起来，畏缩着试图上前。

但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强大邪祟气息却开始后退，它们显然不愿为了湖中仙女的命令而直面我这个能够净化它们的存在。

我无视了那些杂兵，目光锁定湖中仙女和裹尸布邪祟。

它们才是首要目标。

然而，就在我准备再次追击时，它们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下一刻，竟化作两道流光，急速向着远方的黑雾深处遁去。它们逃了。

首领一逃，剩余的邪祟大军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发出一片混乱的嘶嚎，开始四散奔逃。

有些甚至互相攻击吞噬起来。

我没有去追。

胸中的怒火需要宣泄，但这些溃散的杂兵已无法满足那股“饥饿感”。

它们提供的能量太少，追杀的效率太低。

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四周是迅速消散的黑雾和正在化为飞灰的邪祟残骸。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腐臭和焦糊味，但那股压抑感减轻了许多。

体内的力量缓缓平复，虽然愤怒依旧在燃烧，但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沸腾。

而身上的伤势也在杀戮过程中自行愈合，只是精神上的疲惫还存在。

眼看确实逃跑了，我也就打算返回城堡。

这会儿侯爵正站在露台上，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石栏，他显然目睹了我们对抗的全过程。

看到我走近，他几乎是连滚带爬从楼梯上跑下来在城堡大门内迎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