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眉心紧拧，宛如打了个死结，一股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在心头翻涌，愈发浓烈。

眼前女尸的死状，与前几桩灭门惨案中的死者，手法如出一辙——皆是一刀封喉！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尸身上那诡异的撕咬抓挠痕迹，竟与义庄苏绣娘指甲中的血肉，以及仵作推断的女子指甲抓痕，严丝合缝！

更让他心头一凛的是，这当铺老板的死亡时间，恰恰是他和赵铁柱在义庄睡得最沉、防备最松懈的时刻！

这一切，当真只是巧合二字能够解释的吗？

陆枫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可眼前这桩桩件件，无不透着一股子邪性，让他那坚定的唯物之心，也禁不住开始动摇。

这案子，透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邪气！

“陆头儿，”一旁的刘小刀脸色煞白，声音抖得如同筛糠，“难不成……难不成真是那苏绣娘的冤魂索命来了？”

陆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并未立刻回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当铺，径直走向柜台后方，开始仔细搜寻。

片刻之后，他的手指在一个抽屉的隐秘夹层中微微一顿，摸出了一本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册子。

撕开油纸，里面赫然是一本散发着霉味的陈旧账簿。

账簿上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的尽是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交易——福源当铺老板，赫然与城东李铁匠、城北赵米行、城西张屠户等人勾结，大搞印子钱，甚至逼良为娼的勾当！

而翻到后面，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映入陆枫眼帘——苏绣娘的亡夫，王二牛！

账目显示，王二牛生前确曾向这伙人借贷，利滚利之下，雪球越滚越大，最终被逼上了绝路！

“哼，果然如此！这几家，一个也跑不了！”陆枫猛地合上账簿，眼中寒光一闪，已然洞悉了部分真相。

他大步走出福源当铺，沉声对刘小刀下令：

“小刀，立刻带足人手，给我彻查这张屠户、李铁匠、赵米行，连同这福源当铺！查清他们除了明面上的生意，私底下还有何勾结！

重点是，当年他们与苏绣娘一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一五一十，都给我查个底朝天！”

“是，头儿！”刘小刀精神一振，抱拳领命，疾步而去。

陆枫则目光一凝，带着几名心腹捕快，马不停蹄地折返义庄。

直觉告诉他，那具诡异的红衣女尸身上，还隐藏着解开谜团的关键！

义庄内阴气森森，那具红衣女尸依旧静静躺在停尸板上，仿佛一座沉默的谜题。

陆枫迈步上前，这一次，他并未急于掀开盖尸的白布，而是目光如炬，先细细审视女尸周遭的环境。

地面上脚印凌乱，昨夜人来人往，早已破坏了最初的痕迹，难以辨认。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白布。苏绣娘那张青白浮肿、死气沉沉的面容，再次暴露在众人眼前。

陆枫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女尸的双手。

那双早已僵硬发黑的枯手，指甲缝隙中，赫然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以及几不可辨的细微皮肉丝絮！

陆枫眼神一凛，以特制银针，小心翼翼从女尸指甲缝中挑出些许血痂皮肉，油纸包好，命人火速送往济世堂孙郎中处，检验是否与福源当铺死者伤口吻合。

捕快领命而去，陆枫目光重落女尸脖颈，那道致命刀痕依旧。

义庄老李头说苏绣娘前日夜间自刎，福源当铺血案却在昨夜。

死人如何杀人？陆枫心头电转，猛然喝问仵作：“老张，这脖颈伤口，当真是前日形成？！”

仵作一怔，旋即领会，忙凑近细辨。片刻，他惊疑道：“陆大人，这伤口……最多不过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陆枫心头一震，苏绣娘并非两天前自尽！那街头自尽的红衣女尸又是谁？

恰时，刘小刀匆匆奔入，面带兴奋：

“陆大人！张屠户、李铁匠、赵米行和福源当铺，都私下放高利贷，逼死不少人！苏绣娘的丈夫王二牛，一年前便被他们逼债跳河，官府只当意外。”

“苏绣娘确有复仇动机。”陆枫眼神一冷。

“当年逼债的，还有城南吴老三和东街孙大头！”刘小刀补充。

陆枫目光扫过女尸，若真是苏绣娘复仇，吴老三与孙大头便是下个目标。

“小刀，搜苏绣娘家，查遗物！”

刘小刀领命而去。

陆枫留在义庄，细查女尸，竟于其贴身衣物夹层发现一小布包，内藏一本陈旧册子。

翻开，娟秀字迹记录着日期和名字：张屠户、李铁匠、赵米行、福源当铺……均已打上红叉！最后是吴老三和孙大头，尚未打叉。

这赫然是份复仇名单，字迹与当铺账簿迥异，应是苏绣娘亲笔！陆枫合上册子，眉头紧锁：死人复仇？还知杀人顺序？

刘小刀去而复返，也拿着一本旧册子：“陆大人！苏绣娘床下找到的，似是日记！”

陆枫接过速览，日记详述丈夫被逼死、申冤无门的悲愤，对仇家恨之入骨。最后竟是复仇计划，顺序与名单吻合，下一个，吴老三！

“不好！”陆枫脸色骤变，“目标吴老三！小刀，速去城南吴老三杂货铺！”阻止惨案，缉拿“红衣女鬼”为先！

吴老三杂货铺在城南偏僻小巷。

陆枫带人赶到时天已擦黑，铺门紧闭，内里漆黑。

刘小刀拍门，贼眉鼠眼的吴老三探头，见是官差，尤其陆枫胸前大理寺徽章，如见救星，连忙开门。

“陆大人救命！”吴老三扑通跪倒，哭喊红衣女鬼要索命，妻儿老小亦面无人色。

陆枫沉声道：“本官在此，保你周全。今夜不得离屋，有异动即刻呼救。”吴家稍安。

夜渐深，陆枫与捕快内外布控，静待“红衣女鬼”。死寂中，偶有虫鸣，更添诡异。吴家人缩作一团，吴老三坐立不安，频望窗外。

众人精神微懈之际——

“吱嘎——”

后院突传来轻微刮擦声，格外刺耳！吴家人魂飞魄散。陆枫与捕快精神一振！来了！

陆枫示意，众人屏息摸向后院。后院仅几棵歪脖树和一口枯井，月下平静。

刘小刀低语：“大人，没动静。”

陆枫凝神，玉玺强化的听觉捕捉到微弱气息，目光一凝，指向东厢房：“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