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妇人叹气，倒是有些疑惑，“这不是好事？”

高门大户又不是缺钱的主，若是多给些赏银，便更能多挣点。

“哎，姑娘您不懂，那城里的……”

老妇人顿了顿，含糊了声音，“不给钱都是小事，若是惹他们不痛快了，乱打乱杀那才惨了。”

说罢，像是想起什么，面上露出些微恐惧。

沈芷郁抿了抿唇，正打算安慰两句，便听到一旁瓷碗被敲击的沉闷声，同时响起萧如胤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本朝律令，凡谋杀人造意者斩，从而加功者绞。”

他的指尖轻敲着碗沿，茶碗中热气升腾，熏红了手指，却也叫人看不清他此时表情。

但沈芷郁知道，对方似乎心情更不痛快了几分。

老妇人拘谨地站在一旁，一时说不出话。

方才便注意到这位公子，见对方似乎不良于行，也不敢多看，生怕触怒了客人。

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随便来个强壮男子都能欺负得了，哪敢多做什么。

“这……官府哪能帮我们。”

她嗫嚅着，显然是不知道有这种律令。

比起这个，或许求神拜佛来得更快一些。

沈芷郁正准备说些什么，不远处却传来调笑声。

两个穿着短打的壮男子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时不时扯动她的衣服。

“喂，傻妞，今个儿就让哥两个陪你玩！”

“不要，我要回家！”

“回什么家，你一个傻子。”

“那我们玩骑马游戏怎么样？”

“不错，可是这马只有一匹……”

“这又怎么样，马虽然不是好马，我们比一比谁骑术无双——”

“不要，我要回家。”

俨然是在欺负一个痴傻女子。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芷郁狠狠拍了下桌子，忽地又冷笑，蹭的一下站起身，冲了过去，醒竹也是满脸怒容，跟了上去。

“流火，推我过去。”

萧如胤没动，只淡淡道。

平淡的话语下蕴含着浓重的杀气，这种人死不足惜。

“是。”

流火起身，推着萧如胤出去。

老妇人已经吓得坐在地上，这……

方才还在说着本朝律令的人，此时轻描淡写地说着杀人。

只是想到方才那两个人竟如此欺负一个痴傻女子，老妇人又觉得这种人杀了也好。

“你们是什么人，敢管爷几个的闲事。”

沈芷郁将女子拉在身后，手指轻动。

一旁的醒竹已经握拳冲了上去。

重重的锤在方才说话之人的腰上，人倒飞出去几步，叫人看着目瞪口呆。

都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这瘦瘦弱弱的女子，其他人忍不住后退几步。

流火刚推着主子过来，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牙发酸。

另外一人见状眼神一厉，也冲了上来。

醒竹侧身抵挡，却仍是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撞得后退好几步。

这两个人这身手看着不像是一般的地痞流氓。

方才能踹倒一个只能是算对方并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沈芷郁拉着瑟瑟发抖的还在不断说着要回家的痴傻女子往左靠了几步，忍不住紧了紧手指。

直到被她握着的女子突然大声呼痛，这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抓得有些用力了。”

她赶忙松了松手。

那头打斗还在继续，醒竹面色正经了几分，右手缓缓抚上腰际，抽出一条黑色长鞭。

反手一抽，直击敌人咽喉。

对方慌忙躲避，却还是被鞭尾扫过脸颊，登时便血流不止。

“臭娘们！”

短打男子目露火气，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吐出血沫，打得越发激烈。

萧如胤神色渐沉，他缓缓摩挲着木质扶手，开口。

“流火，去帮忙。”

流火点了点头，过去一个飞踢，侧踹，瞬间将人放倒。

“这几人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地痞。”沈芷郁黛眉轻蹙，神色微凝。

她虽不懂武功，但是有一个道理还是懂的，这专门培养的护卫怎么会与两个街上的地痞打得不相上下。

“嗯，这两个人的武功路数，像是大觉寺的那群人。”

萧如胤眸中凝了寒冰，正是因为看了出来，才出口让流火去帮忙，否则的话，只醒竹一人便足够。

这两个人的确是谢三手下的人。

他们这几日都是轮流在茶摊等着接应的人，十分枯燥。

今日正好轮到他们，又碰上个傻子，便邪心四起。

只是没料到碰上了萧如胤和沈芷郁等人。

他们倒是没见过，只以为是倒霉遇上了正义大发的行商或者镖队。

打起火气，下手更是毒辣。

周围烟尘四起，幸好天色已晚，没什么人经过。

沈芷郁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子，心头缓缓下沉，“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追着我们来的？”

萧如胤想了想正准备开口，见此场景，眼神一顿，继而又收回视线，话到嘴里绕了个弯：“沈大师不是能掐会算，自个想。”

突如其来的别扭叫沈芷郁有些莫名，只是怀里人突然颤抖得更厉害了，叫她将那古怪压了下去，继续轻柔安抚。

惹得某人眉头凝了一层寒霜。

僵持了好一会儿，两个短发男子互相对上了一眼，也知道今日是碰上硬茬子，直接干脆果断地后撤离开。

若是叫谢三大人知晓，他们在茶摊等老宅来的人，结果跑去调戏个傻子，还被人打成这样，定然会杀了他们的。

流火和醒竹身上带着些许伤走了过来，面上充满愧色。

“抱歉主子，没有将人拦下。”

“无碍，若是这些人冲着我们来，后边会见着的。”

萧如胤轻敲了敲扶手，眼神眯起。

沈芷郁怀里还趴着一个女子，方才还瑟瑟发抖，此时更是已经吓昏了过去。

她有些为难，和不知所措。

“这一个弱女子也不好将她放着不管，我想把人带上。”

她看着萧如胤，目光中带着询问。

“你想带便带……”

又回到茶摊，那老妇人目光已经不是像方才那般。

“大娘，您认识这位姑娘吗？”

沈芷郁将人交给醒竹扶着，上前问道。

“认识……”

老妇人面上带着些许怜悯，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面上露出些恐惧，“这姑娘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