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时辰不早了，我还要拜见夫人，先走了。”

没在和门房说话，她快步往里走去。

走着走着心头却越发不是滋味了起来。

放在外头人眼里，她翠华仿佛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旁人不知晓，她可是一清二楚，崔师向来是对她们这些贴身之人十分小气。

心眼小，而且又善妒。

她翠华能拼出个如今这模样。从来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若说其他，倒是有借沈家的势力，在长街上做糕点生意，旁人一听，他背后靠着沈府，大都愿意给些面子。

从西垂门一路往直走，穿过庭院，便能到正院。

翠华不知走过多少遍，只是这庭院之中却站了一个她并不想看见的人。

沈芷郁回过身，看着一脸见了鬼似的翠华，微微笑了笑，启唇道：“翠华姑姑倒是好久不见。”

她瞥见翠华手里拿着的锦盒，又接着说道：“母亲当真是好福气，有翠华姑姑你这样贴心又能干的帮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翠华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姑娘好，夫人还在等着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便想往庭院外走去。

只是身后一句冰冷的话却叫她凉意直冲天灵盖。

“午夜梦回，翠华姑姑睡得着吗？”

“姑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沈芷郁见对方僵住，站在原地却不敢回头，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和讥诮。

她从袖中拿出了那枚芙蓉花饰，拿到了对方面前，“此物你可有见过？”

入目的金色变成了一种刺眼的疼，翠华面色煞白，往后退了一大步，手中的糕点盒子再也拿不住，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芷郁眼底含着暗涌波涛，语气却是越发平静，“翠华，若是你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姑娘饶命，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翠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泛着抖。

当年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晓了，她这个奴才恐怕都会死无藏身之地，还不如选一方押注。

想到这里她磕头更猛了几分，然而却死活也不开口。

叫外人看来这幅景象像是恶毒主子在欺负一个平头百姓一番。

四周悄然无声。

沈芷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跪着的人，讽刺地笑了笑。

翠华是崔氏最信任的丫鬟，据惊鹿从那洒扫丫头筝儿那里打听来的，炊事当年房中暴毙了好几个侍女，唯有眼前这人活了下来，并且顺利的赎身出嫁。

翠华年纪也不小了，一向对崔氏忠心耿耿，更别说口风还如此紧。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已经不再是崔氏的贴身婢女，崔氏仍然是十分器重，放任她在外边替崔氏办事。

沈芷郁慢悠悠地开口，“既然翠华你想不起来那边算了，只是你母亲的安危便系于你一人之身上。”

她的声音中带着笃定，“你迟早会回答我的问题，两日后，我仍然在此处等你，届时你只要回答了我的问题，你的母亲便有救。”

三皇子府。

今日是这法事的最后一日，萧如璟脸色苍白，披着长发，几乎要昏厥过去，再也没有力气发任何脾气，他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三日不沾米水，几乎是让人瘦脱了相。原本的以温和皇子的形象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

萧勇在此处守了三日，便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系列变化发生的，心里打定主意，最后得罪谁也不可得罪这位未来太子妃。

他垂下眼眸，面色平静。

朝着里头没什么反应的三皇子殿下躬身行礼，“殿下，臣等这就告退，回宫复命。”

等了一会，没等到三皇子的回答也不惊讶，回身手一挥，禁卫军便训练有素的排成一列，在他的指挥下往三皇子府邸之外走去。

直到禁卫军全部撤离，府邸中的仆从这才接连上前。

管家更是满脸担忧，“快，快快，扶殿下进房休息，将滋补汤药端上来。”

大夫说了三日未进食，不能立马大吃大喝。

……

翠华觉得自己有些冷。

芬芳馥郁的寝室之内，檀香袅袅升起。

崔氏坐在上头，皱着眉头看着神情恍惚的翠华，原本不愉快的心情更加不悦。

“翠华，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一旁伺候的丫头狠狠地推了一把，翠华这才回过神来，嘴唇蠕动了几分，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她不知道方才在庭院之中的究竟是警告还是威胁。

而又太明白了崔氏并非是个和善的主子，若是自己生出了一星半点的背叛之心，恐怕等待她的便是小命不保，但偏偏他们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看着上首崔氏紧皱着眉头的模样，她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主子，您可要为我做主，刚才奴才来的时候，在庭院之中……”

室内一片安静，唯有翠华颤颤巍巍的声音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便跪伏在地上，“求主子救我！”

崔氏脸色阴晴不定， 她藏于袖中的手狠狠地捏住了帕子。

竟然是查到了这个地步。

她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翠华，眼底里面多了些莫测的意味。

缓缓起身说道：“你做得很好，只要你一直忠心于我，忠心于沈家，自然不会有事。”

但若是背叛，那自然也有背叛的下场。

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屋内的两人都是心如明镜。

翠华趴在地上看不清神色，但语气却是十分坚定，“主子放心，翠华知道该怎么做。”

……

沈韫回府的时候，崔氏身边的丫鬟便在前院等候。

他满脸的不耐烦，“回去告诉你们夫人，若是不给颦儿道歉，就不准出来。”

往日他这么说了之后，那丫鬟便会怯懦地退下。

但是今日却有所不同。

丫鬟满脸焦急，“老爷，夫人，夫人出事了！”

沈韫眉头一皱，“出了何事？”

“夫人，她方才突然突然……在屋内说一些胡话……”

婢女颠三倒四的话听得沈韫脑袋疼，“请大夫了吗？”

这次倒是答得飞快，“请了，只是大夫并未诊治出什么病症。”

沈韫又是眉心一跳，大步朝着崔氏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