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锐利，咄咄逼人，叫沈芷郁下意识避开。

却又一下子被拉近到对方身前。

呼吸交错，沈芷郁望着对方垂下的睫羽，灯火昏黄，暧昧顿生。

“你在隐瞒什么？”

外头觥筹交错，隐约还传来众人高喝的声音，十分热闹。

而在后院的屋内，静谧安宁。

眼前人的眸子漆黑如墨，却又如玉般清透，像是能映照人心。

沈芷郁沉默。

萧如胤眉头紧蹙，眼底已带上怒意。

他知道沈芷郁从来都是很能保守秘密，只是对自己却总是知无不言，而如今这轮到他之后，却让他束手无策。

偏偏就拿这个没办法。

烛火微微晃动，两人呼吸相闻，身影交错，青年眼底的晦暗却更浓郁了几分。

他盯着人，一步步逼近。

沈芷郁抓紧了手下的被褥，却莫名地没反抗或者后退。

琥珀色的眸子里漾起点点涟漪，让她下意识咬了咬唇。

让人看了眼神晦涩，萧如胤不再犹豫，俯身，含住那片柔软。

屋外热闹喧哗，屋内旖旎温情。

交叠的身影生出满室暧昧。

……

“就这么将人忽悠了？”

惊鹿下意识脱口而出，却遭到了沈芷郁狠狠一瞪。

彼时，沈芷郁靠在床头，手里不紧不慢地抿着药。

昨夜之事，还需有个收尾，她自然还是得假装中毒，卧床不起。

或许是那一口血不像是假的，外头人对聂正川更是怨恨不已。

这段时日，沈芷郁几乎和萧如胤地位等同，甚至更胜一筹，被当作了神女下凡。

毕竟多次让剿匪队伍避开了陷阱，伤亡几近于无。

州府百姓甚至要为两人立生祠，但被萧如胤拒绝。

眼下竟然有人胆敢下毒害整个州府的大恩人，自然人人喊打。

沈芷郁将手中药碗搁下，“聂正川在哪里？”

“被太子殿下押入牢里，还好吃好喝的招待呢！”

惊鹿满脸不爽快，惹得沈芷郁微微一笑。

她面上还带着些许苍白，但却毫不犹豫地起身，冲着不解的惊鹿道：“走，我们去看看。”

阴暗的牢房之中，聂正川披头散发地躺在牢房之中，眼前昏沉。

只不过是过了一夜的时间，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如今却肿得跟猪头一般，惹人发笑。

安静的牢狱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聂正川动也未动，然而对方却停在了他的牢房前。

他缓缓抬了下眼皮，见到是沈芷郁，眼前蓦地激动。

“郁儿，你没事？”他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把抓住栅栏，扑了过去，“你快，快帮我解释，我什么都没做！”

沈芷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的聂正川，琥珀色的眸子像是看出了对方的卑劣和算计。

她从袖口之中拿出一物丢了进去，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聂正川下意识偏过头，看过去，只是地上的东西却叫他忍不住瞳孔一缩。

怎么可能！

“这……”

“眼熟吗？”沈芷郁终于开口，却让他遍体生凉。

“七日醉，好东西，用在我身上倒是可惜了。”

“你一直知道？你没喝下去？”聂正川还有什么不知道，原来一切不过是陷阱罢了。

不，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膝行几步，“你根本没出事，放了我，我之后绝对不会和你们作对！”

……

州府牢狱里，十分安静。

斑驳的墙面上，一排排火把斜斜插着，静静燃烧。

求饶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狱里回荡，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渗人。

然而唯一的听众却神色平静，只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这不过是因果循环的业报罢了。

聂正川想官运亨通，她便让他仕途梗阻，想要荣华富贵，便让他这辈子穷困潦倒，饱受牢狱之灾。

一切所愿皆为泡影，这就是她为聂正川准备的最好结局。

直到如今，聂正川还有什么不明白，从头到尾都是沈芷郁的计谋，他不再求饶，面上温和的面具终于维持不住，面色变得狰狞。

“沈芷郁，你不得好死。”

沈芷郁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一如以往，清冷如玉。

“公然辱骂孤的太子妃，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萧如胤冰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原本是去处理事务，便听说沈芷郁瞒着自己到牢房之中来，本就叫人火大，又听到了这等找死之言，眼底的阴鸷几乎毫不掩饰如利剑看向狼狈的聂正川。

沈芷郁莫名有些心虚，扯了扯他的袖子，“走吧，不是要启程了？”

她就是听说下午便要启程，所以才抽空来这里一趟。

被萧如胤瞪了一眼，识趣的闭上嘴，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出了大牢。

聂正川趴在地上，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怨恨。

日光落在身上，驱散阴冷。

沈芷郁嘴角真切的笑意还没持续几刻，胸口处熟悉的刺痛却如波涛般涌来，她捂着胸口，缓缓蹲下。

萧如胤本还想教训几句，见状，大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人。

“怎么了？”

沈芷郁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甫一张口，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日光照在鲜红的血迹上极其刺目，萧如胤紧了紧怀里的人，面色巨变，“沈芷郁！”

“我——”没事。

沈芷郁本想张口说一句，胸口的刺痛却一阵接着一阵，叫人喘不过气，她痛得蜷缩，一瞬间手脚冰凉到麻木，她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别叫，其他人知道……”

下一刻，她便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沈芷郁！”

……

原定下午启程的队伍都收到队伍延期出发的消息，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这段时日他们都很习惯听从太子的吩咐。

州府行院内。

屋内，医官跪了一地，鸦雀无声。

一个大夫正为床边生死不明的女子细细地把着脉，神色不断变化。

“脉象微弱，但只有些微气虚，除此之外，并无中毒症状……”

事实上这不是第一个这般说的人，但莫名，萧如胤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让人找来更多大夫。

“孤抱她回来时，她浑身颤抖，似乎很疼。”

只是气虚可不会让人疼成那样，也不会让人昏迷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