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他连磕了几个响头，看着父皇身后的萧如胤垂下眼皮，遮掩住眼底的仇恨。

然而他爽快的认罪却并未换来皇帝的谅解，反倒是听到皇帝大怒。

“你个逆子。”

皇帝一脚踢了上去，将五皇子踢到一边，然后目光死死地盯着纱帐后边，阴沉沉地说道:“给朕滚出来！”

婉贵妃也知道躲不下去，尽力将身上的衣物整理好，而后梨花带雨地走了出来。

她跪在皇帝的脚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这是皇帝最喜欢的模样。

泪光盈盈地看着皇帝，“陛下，您要相信臣妾，臣妾是被冤枉的。”

若是在以往见到这幅姿态，皇帝定然是十分心疼和动容。

而如今，皇帝却只有怒火和杀意。

对方脖颈上显露出来的刺眼红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皇帝，他最疼爱的儿子和最宠爱的妃子的双重背叛。

此时，这背叛的两人如此做派，几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皇帝紧紧地握成拳头，胸口起伏不定，他喘息了两声，又是一脚，直接将婉贵妃踢到另一边。

而后眼前阵阵发黑，竟是晕了过去。

……

“陛下这只是气怒攻心而又刚刚醒来，身体虚弱，只需要好好调养。”

太医眼观鼻，鼻关心，默默说着诊治结果。

皇后闻讯赶来，随手指了个太监跟随太医去抓药。

宫殿内此时气氛古怪。

五皇子和婉贵妃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

皇后眼神嘲讽地看着这两人，虽然不知胤儿是如何布局的，但此时作为皇后自然是处理此事的最好人选。

“陛下，您醒了。”

一旁传来顺德激动的声音。

皇帝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围上来的人，太子一脸担忧，皇后虽没哭，但眼睛也红了些许。

“扶朕起来。”

皇帝轻咳了两声，想到他晕倒之前的场面，开口道:“让他们俩滚过来。”

禁卫军将两人拖了过来，狼狈的模样叫萧辰屈辱地咬咬牙。

婉贵妃的样子也更是狼狈，两人身上都有一个明晃晃的脚印。

二人一见到皇帝，便又是求饶认错。

萧辰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他用力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沉痛抬头，道:“还请父皇明察，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引儿臣前来，到了偏殿，只觉一阵情热，这才犯了大错。”

他说得有理有据，甚至还表明皇帝可以在宫殿内搜寻，定然是燃了情人香。

“皇弟这话倒是有趣，脚长在你身上，怎么？还是有人绑你来的这里？”

萧如胤突然出声，一针见血。

皇帝素来疑心病重，但是对于这个常年在外的五儿子，是真心疼爱，却没想到最先背叛他的是他这位好儿子。

皇帝盛怒之下，抓起一旁的茶盏往逆子身上丢了过去。

只是刚醒过来，身体虚弱，茶盏丢偏了，碎瓷片在萧辰脸上划过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脸颊一阵刺痛，萧辰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他顾不得去看在其中突然间出声的萧如胤，连滚带爬地扑到皇帝跟前，“父皇，你要相信我，儿臣是被冤枉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婉贵妃秽乱宫闱，不守妇道，幽禁镜台山，不得踏出半步。”

萧辰听着耳边婉贵妃疯疯癫癫的求饶声音，面色惨白。

他怕了。

他不想死，他还如此年轻。

萧辰匍匐着，伸手抓住皇帝的衣摆，苦苦哀求，“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您最疼儿臣了，您就饶了儿臣吧。”

皇帝面色青白，气得几乎喘不过气。

歇息了好半晌，看着眼前这不断磕头的儿子，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将人踹倒在地上。

皇帝冷冷拂袖，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来人，将五皇子萧辰拖下去。”

两个禁卫军走上前来，将五皇子拖了起来。

萧辰看着面上露出杀意的皇帝，腿软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他挣扎着，忽地看到了一旁好整以暇坐着的萧如胤和沈芷郁，他目光中露出十足的恨意。

“是她，沈芷郁，必然是她使用了什么妖术蛊惑了我。”

忽然成为了视线中心。

沈芷郁不紧不慢地抬头，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更多的是不为所动。

“五皇子此时逞口舌之利，无半点用处。”

皇帝更是勃然大怒。

若非是沈芷郁拿出了解药，他此时恐怕是昏迷不醒，任凭这两人摆布。

他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萧辰。

心中暗恨不已，他怎么会以为他这位好儿子与世无争，是个闲云野鹤之人。

只怪他看走了眼，竟然宠爱了这种白眼狼这么多年。

看着这背叛的儿子，皇帝心凉了半截。

耳边听着求饶的声音，冷冷撇开眼，厌恶到极致。

萧辰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帝冷冷出声，“五皇子萧辰秽乱宫闱，欺君罔上，即日起幽禁宗人府，终身不得出。”

虽然留下了性命，却让对方未来的几十年都在痛苦地活着。

萧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到底是死不如活，还是生不如死？

……

一夜都不平静。

皇帝疲惫地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皇后这时站了出来，温和地对萧如胤道:“陛下这边有我，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沈芷郁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萧如胤拉了一把，顺势起身，两人一同离开。

长街两边，昏黄的烛光如同点点星子。

马车里面十分安静。

事实上，五皇子倒也猜得没错，今日这一次的确是一场针对他的布局。

但是若非是他自己先同婉贵妃有染，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步。

马车静悄悄地往前。

行至半路，在前面突然间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

五皇子府，门口乱糟糟的一片。

一队皇家侍卫推推搡搡的将府中的下人一个个地赶出来。

一时之间女人的哭泣声，孩子的嚎啕大哭响彻了整条长街。

沈芷郁还保持着一手掀开帘子的动作，见到这一幕，停顿了片刻。

“下车看看。”

萧如胤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又扶着人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