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那面墙，低声说：“我也想知道。”

气氛骤然凝固。

黎州不再说话。他明白苏夏的意思。苏家历代传承鬼纹，与灵异打交道百年。苏老夫人是如今的掌权者，手段强硬，几乎将整个苏家控制得密不透风。

若连她都从未透露这地下的秘密……那么，这里藏着的东西，恐怕连苏老夫人自己都无法掌控。

李正国忽然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你说……会不会跟那个你哥……苏袖，有关系？”

苏夏动作一顿。

苏袖，苏家十九代中最为诡异的一代传人，天赋异禀，却体弱如纸。

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身御百鬼而不被反噬的存在。因为触碰了一桩百年前的厉鬼事件而失踪，至今生死不明。

苏夏咬了咬唇，喃喃低语：“他不会死……但他从没回来。”

她忽然抬头，鬼纹在她眼底闪动。

“或许……他就在这里。”

“轰——”

墙后，一道重物坠落的闷响炸开！

那一瞬，整条地道的空气像是被什么吞噬了。几人站立不稳，黑泥翻滚，墙面震荡！

“妈的！”李正国大骂，“来真的了——！”

黎州几乎是本能地挡在苏夏面前。

“后撤！准备结界——”

但墙体却不再等他们动作。

下一秒——

“咔！！！”

那面青砖墙，被一股来自内部的巨大力量，猛地撞开！！

“轰！！！”

砖石炸飞！黑气喷涌！

一道高大、畸形、没有脸的人影，带着连锁般的鬼纹铁链，从墙后踉跄而出！

“操！！这又是哪来的玩意儿？！”李正国惊叫！

悟能的佛光迅速撑起结界，一层金光护罩“嗡”地罩住众人！

可那东西似乎根本不怕灵力——

它头顶裂开，一张沾满泥浆的脸，从中伸了出来！脸上的嘴巴是横着长的，眼睛像被缝进去的一样，死死盯着苏夏！

“……唔啊啊啊啊啊——！！！”

它发出诡异至极的低吼，像是卡着嗓子喊出的婴儿啼哭！

黎州脸色一沉，手中短刀飞出，“去你妈的东西——”

“锵——！！”

刀锋砍中它的锁链，但没砍断！而那条锁链竟开始倒转，如同一条条活着的蛇，向着他们几人抽打而来！

“退！！”

悟能猛地撒出符箓，苏夏也激发体内鬼纹，斥力一震，震飞那东西一臂！李正国边跑边叫：“这是个什么啊？！尸鬼？缝灵？还是你哥他喵的化身了？！”

“闭嘴！！”苏夏怒吼！

她的鬼纹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

“轰！”

地道深处，另一侧的墙壁，也在剧烈震动，还有别的东西，在回应。

“轰——！”

又是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在地道深处低沉炸响，如暮鼓晨钟，震得耳膜发疼。脚下的地砖微微颤动，一缕缕黑色泥浆从墙缝渗出，像血一样沿墙角缓缓流淌。

苏夏鬼纹护体，眼神死死盯着深处那扇即将裂开的墙。

黎州冷声下令：“后撤十米，结阵。”

悟能当即念咒，手中佛珠爆发出淡淡金芒，李正国拖着陆千秋踉跄后退，嘴里还在咬牙切齿地骂：

“你们苏家……这祖坟要是再挖下去，非得挖出个地狱来不可……妈的，老子以后再也不接这种活了……”

“你要真以后不接，八成还是我们出钱请你。”黎州冷冷丢下一句。

“……靠。”李正国却没再反驳。

下一刻，墙壁猛地崩塌。

灰尘炸开，黑泥翻涌，然而——

并没有任何鬼物冲出。

所有人警惕地盯着那片粉碎的断墙。可下一秒，他们的神经，全都狠狠地一紧。

墙后，是一间……房间。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间被严密封存、被时间彻底遗忘的古室。

房间不大，但却整洁得令人发毛。

四周贴满了灵符，那种已经年代久远、纸张泛黄的苏家旧式封灵符，样式几乎已经失传。中央是一张低矮的供桌，上头供着一块极古旧的灵牌，灵牌后，是一个黑漆漆的龛子，里面空空荡荡。

更奇怪的是，屋内并没有半点灵异气息。

没有死气，没有诡纹，没有鬼意的残留。

安静得像是一块被掏空的墓穴。

“……这是……？”悟能皱眉。

“供灵室。”苏夏喃喃开口，语气里透着一股极为复杂的惊疑，“这是……旧苏宅的供灵间。”

“可是这种供灵室……按照家谱记载，早在百年前就废弃了，之后重修宅子时全部掩埋。”

“你们苏家人把鬼也供起来？”李正国瞪大眼。

苏夏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块灵牌。

“……苏嘉荫。”

她轻轻念出牌位上的名字。

黎州目光一动：“谁？”

苏夏盯着那牌位良久，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苏家十七代家主，也是我哥苏袖的祖师。”

“百年前那桩厉鬼事件……最早，跟他有关。”

气氛骤然僵硬。

众人不再说话。苏夏缓缓走上前，手中鬼纹微微探出，试图探查灵牌后的异象。但她指尖刚一靠近——

“啪！”

一团黑影猛地从供桌下方蹿出！

像极一只人影压扁了的、骨骼错位的畸形小孩，张着满是锯齿的嘴，飞扑而来！

苏夏反应极快，鬼纹如蛇缠绕，一掌拍出！

“嘭！！！”

黑影撞上鬼纹屏障，发出撕裂般的尖叫，却没有攻击，而是瞬间往后一缩，贴在供桌下瑟瑟发抖。

它没有杀意。

没有鬼意。

像是……怕了他们。

李正国眼睛差点瞪掉：“这……这不是缝灵？也不是尸灵？”

黎州眯着眼：“它……不是鬼？”

悟能缓缓走上前，低头观察那团畸形黑影，忽然皱眉：“它……像是某种守灵体。可能是封灵术遗留的活化残念，类似被赋予了‘看守’职能的非灵异生命。”

苏夏眼神渐渐沉下来。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这是……苏袖留下的。”

“他把这间供灵室留在最深处，用百年封灵阵法困住，甚至不惜在墙后设置缝灵障碍，就是为了……掩盖这个地方。”

“而这东西……就是钥匙。”

“钥匙？”黎州蹙眉，“什么钥匙？”

苏夏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蹲下身，看着那团黑影。

“你……认识我哥，对吗？”

黑影微微抖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

“你能……带我们去他留下的东西吗？”

黑影停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朝供桌后的龛子钻去。

“等等，它进去干嘛？”李正国警惕地握紧鬼铃。

“它带路。”苏夏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见那团黑影进入龛子后，墙壁竟微微一颤。伴随轻微的“咔咔”声响，龛子后竟向后缓缓移开，露出一道漆黑如墨的石门。

石门上，刻着一个血红色的鬼纹“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