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像什么无形的力量重重抽了一鞭子，缠颈妇直接被从空中抽飞，撞上厅柱，溅出大片黑雾与碎骨，咔啦一声，整具鬼身像破布一样摊在地上，直接化为一滩死水般的黑影。

而那裂魂吏，还没来得及张口，身上的三重魂锁就被硬生生崩断。

“啪！啪！啪！”

三声齐响，像骨头折断的声音。

它整个身体剧震，旋即从额头、胸口、腹部同时裂开三道血口，体内涌出的不是血——

而是一团团诡异的诅咒符文，如同挣扎的蝌蚪，挣扎着从它体内逃离，最终在半空中被什么东西捏碎、吞噬，消散无踪。

不到三息。

两只厉鬼——就这样，在众人眼前，被“轻轻挥手”打散。

没有咒阵，没有法印，没有咒语。

连灵器都没动。

只是一只手的随意一摆。

整个正厅，死一般寂静。

包括苏夏在内，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苏晋终于开口了，但这次的声音发虚，语调甚至带着轻微的颤音。

苏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血丝——那是刚才鬼气反扑时蹭上的，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

他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

擦干净后才抬头，看向苏晋。

“你在问我怎么做到的？”

“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他眸中亮起一点森光，像是夜中鬼灯，冷不丁一闪，“你该问的是——我来干什么。”

苏晋终于后退了一步。

他的脚踩在八角供台的边缘，脚下血阵发出一声低鸣，如同怨灵最后的喘息。他的身体开始绷紧，指间鬼纹游动，准备再次释放术式。

“你……你要坏我术？”他低吼，语气中强撑着冷静。

“坏你的术？”苏袖露出一丝笑，那笑容却让人寒毛倒竖。

他往前走了一步。

“你拿我妹妹的心，炼你所谓供生成神的伪术。”

“你以为我不来，是怕你？”

“苏晋，我说过——”

“我不会管你们苏家争什么夺什么，打生打死都好。那是你们的事。”

“但你碰了她。”

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像是某种禁忌被撕裂。

整个厅堂内的温度骤降！

苏夏眼眶忽地一热，喉咙一哽，险些出声。

苏晋却已发狂！

他猛地掐诀，怒吼道：

“血祭转灵，五鬼回源，供神献心，开！！！”

咒语一出，厅中残存的鬼影陡然合一！

五鬼残魄与供台上的血咒瞬间融合，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整个祭台浮空，像是化为一座血座王座！

苏晋的身影升起，被裹入那座祭台之中，咒纹疯长！

他的声音从血阵中传来，扭曲而疯狂：

“你就算是十七代传人又如何？！苏袖！这术，是我从地狱里挖出来的！”

“我用整座苏宅为引！用整个苏家死去的灵魂为供！”

“只差她——只差她的心脏，我就能成神！！！”

“你挡不了我！”

苏袖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高悬空中的血阵王座，又看了看苏夏。

“成神啊……”

苏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叹息。

他语气轻得几乎像风，但正厅里却没有人敢出声回应。

下一刻，他忽然转头，看向了黎州。

那一眼，隔着浓郁的鬼气与浮动的灵阵，却像是穿透了层层迷雾，落在黎州的魂上。

黎州心头猛地一跳。

那一刻，他不是恐惧，而是——熟悉。

就好像，这不是第一次对视。

就好像，早在很多年前，他便在某个“遗忘的瞬间”见过这双眼睛。

“你……”黎州喉咙一动，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苏袖只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淡漠，却不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更像是在看——一个很久未打招呼的老熟人。

但下一秒，他的视线就移开了。

转向了另一处角落——

那里，陆千秋站得极远，像是本能地想躲避一切风波，却依然被这道目光定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苏袖也只看了他一眼。

一眼足够。

陆千秋冷汗瞬间从脊背滑下，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看透了最深的秘密，连魂魄都抖了一下。

可苏袖只是微微一偏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感慨一句：“真久没见。”

然后他又把目光收了回来，重新盯向空中的苏晋。

此刻，苏晋已彻底与供台合一。

血座王座在空中缓缓旋转，咒纹如鲜血般在他身周缠绕，那些咒纹中有无数厉鬼的面孔在嘶嚎哭嚎，像是在催动他、崇拜他、献祭他。

“你……真的以为可以成神？”苏袖问他，依旧是那种不高不低的语调，像闲话家常。

“我不是以为！”苏晋低吼，声音扭曲如风中撕裂的骨头，“我已经在升格的边缘！我只要一步！只差一步！！！”

“你错了。”苏袖打断他，淡淡道，“你从来都差得远。”

苏晋面色狰狞：“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不也只是身御百鬼？十七代又如何？你也逃不过灵异的崩坏法则！”

“你以为你超脱了？”

“你不过是比我们活得久一点罢了！！！”

他的话像是疯子的咆哮，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从血咒中撕裂出来的力量！

正厅中地砖炸裂，血阵疯狂扩张，几根鬼链冲天而起，勾连祭台四方——整个宅邸，正在“升格”。

可苏袖只是静静地看着。

然后轻轻笑了。

“成神……你知道神是什么吗？”

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厌倦，像是看透了一切幻象的老人。

“你知道你口中的神——是哪一类神？”

“苏晋，你不过是用了几具厉鬼残躯，几道混合咒阵，再加上强行融合的禁术……就敢称自己在成神？”

他一步步走向正厅中央，每落一步，地面上都浮现一道幽暗的脚印，脚印内是锁链、咒符、冤魂、梦魇的混合图腾——

那不是活人走出的痕迹。

那是鬼行走的印记。

苏袖走到供台下，抬头看着苏晋，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悯，只有一种淡淡的、说不清是轻蔑还是怜悯的目光。

“苏晋，我见过真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