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伟接过茶碗，目光在张晋脸上打转：“新锐张老板的大名，我早就听过。你就别谦虚了，你用邮票信息平台、茶叶信息平台给 BB 机打开市场的事情，在业内早就传开了。”

张晋听了，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在业内居然有了些名气。

“宋老板谬赞了。我也没做多少事情。”

宋志伟身体往后靠在竹椅上：“张老板别谦虚了！业内都叫你‘BB机营销大师’。”

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前几天我从远省回来，那边的省级经销商都把你的案例当作内部培训资料呢。”

张晋的耳朵微微发烫。确实有点羞涩。

他还没被人这么当着面的夸过。

宋志伟接着问：“张老板找我们隆兴有什么事呢？是想合作吗？” 张晋点点头，说：“可以算是合作吧。我现在的目的，就是帮助隆兴把领军电子的六家店全部挤垮。” 

宋志伟的眉毛轻轻扬起，“领军电子？那不是你老东家葛军的店吗？你们闹掰了？”

张晋叹了口气，把葛军截货、散布谣言的事简略说了，末了敲了敲桌子：“他现在把 BB 机生意丢给手下，一门心思跟我抢游戏机市场。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我要让他把BB机的底子都丢了，看他以后还怎么找我麻烦！”

“糊涂！” 宋志伟突然拍了下桌子，茶碗里的水晃出边缘，“有张老板这样的合作伙伴不懂得维系，为了自己一点喜恶就把张老板逼到了对立面。这葛军不会是傻了吧？” 他倾身向前，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张老板想怎么合作？”

张晋冷笑一声，“我帮你营销，把葛军挤出BB机的市场！”

宋志伟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节奏，突然笑了：“你这是要断他的根啊！” 

他没有怀疑张晋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葛军是当局者迷，以为张晋只是耍耍嘴皮子就打开了BB机的局面。

但是宋志伟作为一个旁观者却很清楚，在全国BB机销量都不够坚挺的情况下。

其他人都没想到办法，却被张晋打开了局面。

光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可以证明张晋的眼光。

张晋还没说他准备怎么营销，但是宋志伟愿意相信，只要张晋想，他肯定有能力把BB机的生意从葛军他们手里抢过来！

他伸手握住张晋的手腕，“好嘞！那就预祝咱俩合作愉快！”

都敲定合作了，宋志伟才想起两人好像还没商量怎么分赃的事情。“对了张老板，具体合作的销量，该给张老板多少提成合适。”

张晋说：“合作的利润分配无所谓，差不多就行，我的目的就是要让葛军彻底完蛋！”

宋志伟笑着说：“痛快！就冲你这魄力，我宋志伟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宋志伟仰头大笑，招来堂倌结账，“走，去对面的金陵饭店！今天咱们不聊生意，只聊交情！”

两人并肩走出茶馆时，秋风卷起满地银杏叶。宋志伟搭着张晋的肩膀，说起自己在申城的见闻。

来到金陵饭店的时候，迎宾小姐鞠躬问好。宋志伟熟门熟路地往二楼餐厅走，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声。

席间，宋志伟频频举杯，两人从 BB 机市场聊到游戏机前景，越聊越投机。宋志伟叫来服务员加了两瓶剑南春，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轻轻摇晃，映着餐厅暖黄的灯光。

“不瞒你说，” 宋志伟夹了块酱牛肉，“张老板之前给葛军办事儿的时候，几个平台确实搞得是太漂亮了。现在表面上我确实开了三家BB机分店，但是其实一直没怎么打开局面。就靠之前的一些人情世故混口饭吃。” 他突然打了个酒嗝，眯眼笑起来。

“现在张老板愿意帮忙，我终于能缓口气了。”

张晋酒量不算好，但架不住宋志伟热情，几杯下肚后脸颊发烫。他松开领带，听着对方描绘的蓝图，偶尔插几句接地气的想法，惹得宋志伟连连拍桌叫好。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桌上的残羹冷炙间，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空酒瓶。

饭后，宋志伟勾着张晋的肩膀往外走，路过旋转门时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走！去隔壁的舞厅！那儿的舞池新换了彩灯，还有从南方请来的乐队！” 他的手指含糊地指着街对面，戒指在路灯下闪了闪。

张晋扶着门框站稳，闻到宋志伟身上浓烈的酒气，笑着摇头：“宋老板，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人等着我。” 

“怕什么！” 宋志伟拍着他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得踉跄，“男人在外打拼，哪个不是逢场作戏？我让人送你回去，保证不耽误你哄老婆！”

“真不行。” 张晋按住对方要拦车的手，语气诚恳，“这次真得就不去了。以后宋老板要喝酒，我一定陪你尽兴！”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再说了，咱们明天还要商量对付葛军的事儿，我得留着脑子算计啊！”

宋志伟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伸手戳了戳张晋的胸口：“行，今天放你一马！” 

等看到那个周老板过来把宋志伟接走，张晋才松了口气，打车往家里的方向赶回去。

深秋的风卷着传单掠过街道，上面都写着领军电子的宣传语。

葛军想尽了办法，领军的游戏机还是卖不动。

最近几天，葛军和刘阿四都直接跑到新锐对面发传单了，可去的人还是不多。

杨斌看着新锐对面贴着的领军海报，忍不住嘟囔：“海报都快贴咱店里来了，这葛军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啊！一会儿我去给他把海报撕了。”

张晋摇了摇头，“你管他干嘛？贴海报有用么？”

新锐对面的墙上，新贴的“游戏机直降百元”海报被吹得边角卷起。

张晋站在新锐商店的梯子上调整价签，余光瞥见两个穿蓝白校服的初中生蹲在新锐门口的台阶上，其中一个正扒拉着书包拉链。

“还差五十块。”矮个子男生愁眉苦脸，“小霸王要五百，咱俩压岁钱加起来才四百五。”

旁边高个男生突然指着对面领军的海报，眼睛发亮：“快看！那儿只要四百！比小霸王便宜一百多呢！”

张晋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假装整理货架上的游戏卡带，耳朵却竖了起来。矮个子男生翻了个白眼，踢开脚边的石子：“那是杂牌机，上周我哥买了台，玩《坦克大战》时屏幕直闪雪花！再说没汉化卡带，按键全是英文，谁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