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军和刘阿四去那些饭店赚了一圈，结果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两人就回来了。

刘阿四的模样比早上还要狼狈，衣服开口，似乎被人撕扯开来。

他身后还跟着同样一脸晦气的葛军，情况崭新的西装外套上还沾着几点可疑的油渍。

“葛少，您……您看这……”

刘阿四指着自己破烂的衣服，真是欲哭无泪。

他在街上混的时候，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也没谁告诉他，洗白了之后还得被人这么欺负啊？刚才的时候，刘阿四差点就忍不住动粗了。

葛军的脸色铁青，比锅底还黑，胸口起伏不定。

他不信邪，亲自出马，带着刘阿四挑了家看起来生意相当红火的饭店。

进去之后，葛军连客套话都省了，直接把三百块钱拍在老板面前的桌子上。“跟我们领军合作，这三百块，就是你们的加盟费。”

那饭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睛看到钱，果然亮了一下。

一番不算激烈的讨价还价，主要是老板想确认这钱是不是真的白给。

葛军为了速战速决，表现得极为大方。老板最终乐呵呵地在那份所谓的“加盟分成协议”上签了字。

葛军心里冷笑一声，暗道：看吧，还是钱好使，什么狗屁情义，都是装的。

他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姿态又恢复了高傲，从包里拿出一部崭新的领军电子BB机。

“老板，既然咱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那为了更方便接收我们这边最新的旅行社团队信息，你也得配一个我们领军的【BB机】。”

他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签合同附带的一个小步骤。

“消息传递更及时，你的生意才能做得更大嘛，对不对？”

他笃定，签了合同收了钱，这BB机自然是非买不可。

谁知道，那老板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干脆利落。

“不买。”

“为什么？”葛军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板用下巴指了指吧台后面墙上挂着的一个BB机，型号眼熟得很，正是新锐电子的产品。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有BB机嘛，能用，信号也不错。为了你这三百块钱加盟费，我再搭进去一千多块买个新的？”

老板说着，开始用一种混合着惊讶和鄙夷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着葛军。

“我说兄弟，你当我傻啊？还是你自己有点那个……不太灵光？”

葛军彻底傻眼了，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跟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他以为签了合作协议，收了加盟费，卖个BB机就是板上钉钉、顺水推舟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刘阿四反应快些，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开口想挽回损失。

“老板，老板您看，既然您不买BB机，那这个加盟费要不退我们？”

“加盟费怎么了？”老板眼睛一瞪，刚才的和气瞬间消失不见。“白纸黑字的合同签了，钱你也给我了，你想怎么样？钱货两讫懂不懂！”

老板的嗓门陡然拔高了好几度，中气十足。

“加盟是加盟的事，BB机是BB机的事，这能混为一谈吗？怎么着？签了字收了钱，现在想反悔啊？”

话音刚落，后厨呼啦啦冲出来三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看打扮是厨师，个个手里家伙什都没放下，一个拿着颠勺的大炒勺，另一个手里甚至还拎着明晃晃的菜刀，刀面上似乎还沾着菜叶。

“怎么地？想吃霸王餐还是想闹事啊？”

为首那个掂量着菜刀的厨师，眼神不善，恶狠狠地盯着葛军和刘阿四，一步步逼近。

葛军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此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刘阿四不是没见过市面，但是他自己平时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也好久没有亲自动手了。看到亮晃晃的菜刀，他还是很理智的开始后退。

根本不需要人家动手，两人就被那几个厨师凶神恶煞的气势连推带搡，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被“请”出了饭店大门。

“呸！什么玩意儿！拿着三百块就想上天！”

老板站在店门口，朝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葛军站在饭店门口冰冷的玻璃门前，看着门上映出的自己西装沾油、头发凌乱的狼狈倒影，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指节捏得发白。

刘阿四扶着旁边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其实还不至于这样，主要是为了保全葛少的颜面。

“葛少……这次……这次咱们是真的栽了。姓张的这小子，这局布得太深了。”

他喘匀了气，苦笑着继续说。“他从一开始就把BB机和饭店的生意死死捆在了一起。饭店用他的机器接单，他给饭店带客人，这成了一个闭环。”

“咱们现在才想插手，就算白给钱，人家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得罪张晋，影响了原来的生意。更别说……更别说让人家再掏一千多块，买咱们一个用处不大的机器了。”

刘阿四叹气：“这……这根本就没法争啊，路都被堵死了。”

葛军猛地转过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死死地盯住刘阿四。

“争不过？争不过就认输了？老子花钱养着你，是让你一天到晚跟我说这种丧气话的？”

他把所有的失败、难堪和刚刚受到的奇耻大辱，一股脑地归咎于刘阿四的无能和愚蠢。

“废物！饭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唾沫星子像雨点一样喷在刘阿四的脸上。

刘阿四低着头，像个木桩一样默默承受着，嘴唇紧闭，不敢辩解一个字。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等葛军骂得口干舌燥，攻势稍微缓和了一些。

刘阿四才敢用极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葛少，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BB机……还……还继续往下做吗？”

葛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的狂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阴沉的狠厉。

他目光投向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眼神空洞，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他张晋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就能赢我葛军？”

他缓缓地转回头，再次看向刘阿四，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既然他非要跟我在这条道上死磕到底，那就别怪我……”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

“下手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