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指挥。”

反抗联盟的指挥官声音低沉：“我们会先清理外围探测器。”

“请帮我们标记优先目标。”

沈启慢慢闭上眼。

哪怕体内水系异能几乎干涸。

哪怕他的心跳已经低到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

他还是抬起手。

“明白。”

他声音很轻。

“感谢。”

副控喉咙发紧：“沈启……我们是不是……”

“没赢。”

沈启轻声：“但也没输了。”

轨道上，第一艘反抗联盟的战舰缓缓抬起炮口。

它们没有巨大的舰体，也没有联盟的轨道矩阵。

只有一排排粗糙的炮管，和一面面被缝补过无数次的旗帜。

“沈启。”

频道里，那道陌生又沉稳的声音响起：

【目标坐标已接收。】

【第一轮齐射——准备。】

那道声音落下的刹那，整个战区仿佛安静了一瞬。

仿佛连星空都在屏息。

轨道上，数百艘反抗联盟的舰船缓缓张开舱门。

它们没有银河联盟舰队那种冷艳的科技光泽，也没有流线型的绝对对称。

大部分舰体都是拼接修补过的，有的甚至还带着旧涂装残留的斑驳锈痕。

但就是这些斑驳的钢铁壳子，此刻在虚空里列阵而立。

林季透过战机的光学视窗，看着它们排成一面漫长的盾墙。

一排排炮口缓缓转向银河联盟探测器群，冷金色的能量在内部震荡，像一条条沉默的河。

他喉结动了动，第一次在这场战斗里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极夜避难港主控台。

望北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声音低哑：“沈启。”

“在。”

“他们真的……是来帮我们的。”

沈启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指，在操作台最上层的光幕上轻轻划过。

三百多颗探测器的红点正一点点收拢，意图很明显：

先拔掉地球战机，再击破反抗联盟的前排。

副控声音干涩：“它们要先分化我们。”

“是。”

“先打掉我们，再慢慢耗他们。”

“……你要怎么办？”

沈启静静看着那片光幕，低声：“先赢一局。”

他抬手，透明的手骨在冷光下泛着淡蓝色的纹路。

“标记优先目标。”

【地球指挥】

耳机里，反抗联盟的指挥官声音再次响起：“请确认第一轮攻击波的打击坐标。”

“坐标A17到D34。”

“确认。”

“确认后……”

“等一下。”

沈启声音低下来，像是怕惊动什么。

“你们要什么。”

频道那头，沉默了两秒。

“沈启，你知道。”

“我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

“先说清楚。”

所有频道一瞬安静，只有轨道的电磁波噼啪作响。

随后，那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们不收你的地。”

“也不要你的人。”

“我们只要一件事。”

“说。”

“如果活下来。”

“地球必须公开净化之种的工艺和频率武器的核心原理。”

极夜避难港，望北猛地抬头。

林韵的手也微微一抖。

净化之种。

那是人类唯一能让平民短时间拥有战力的手段，也是这场战争最后的底牌。

一旦泄露，地球再无任何技术壁垒。

“沈启。”

林韵声音低得几乎要散：“你想清楚。”

“如果他们拿到净化之种……就算赢了这场仗，以后也未必是盟友。”

“我知道。”

沈启闭上眼，胸腔一阵阵钝疼。

“可我更清楚。”

他抬眼，看着那面冷蓝的防护光圈一寸寸退缩：“如果今天不答应。”

“我们连明天的资格都没有。”

他缓缓吸了口气。

“条件我听见了。”

“战后，我会履行。”

“现在——”

他嗓音哑到像铁在磨：“先把这些东西打下去。”

“确认。”

耳机里，反抗联盟指挥官的声音终于落定。

“第一轮火力投射——启动。”

轨道战区。

短短一秒，三百多艘拼接舰船的炮口同时亮起。

冷金色的光从最深的舰腹涌出，沿着残破的合金导轨一路跃迁到前端。

那种光不如银河联盟的武器纯粹，却更沉。

像一种带着愤怒的告别。

林季死死盯着目标坐标，下一刻，所有舰炮同时喷出耀眼的能量流。

没有任何预警。

没有任何演示。

那三百多道金光像一场横贯星海的闪电，硬生生把探测器群前排的十五个标靶彻底撕碎。

爆炸没有声音，只有刺目的白光在真空中蔓延。

数百颗碎片四散，砸在银河联盟后排探测器的壳体上，带起一连串短暂的火花。

极夜避难港的频道里，有人猛地吸了口气。

“……命中率百分之八十。”

“它们真的能打。”

林韵喉咙发涩：“它们在拼命。”

黯湾港，天启塔指挥中心。

副控低声：“沈启，我们现在……”

“调整防线。”

“什么？”

“把所有净化军团战机，拉到反抗联盟编队侧翼。”

他眼底的冷蓝光一寸寸暗下去：“趁它们阵型被打散，先拿下一层轨道区。”

“可我们能源……”

“我来。”

“你撑不住……”

“我来。”

沈启闭上眼，掌心的血一滴滴落在操作台上：“别废话。”

副控死死咬牙：“……明白。”

下一秒，战机编队同时收拢。

林季的机舱里，警报声还在尖啸：“机体冷却不足，能源只剩16%。”

“林季。”

“在。”

“跟我一起，推进。”

“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把操控杆一寸寸推到底。

星轨引擎的光在他身后炸成一道细长的尾焰。

轨道区，战机与反抗联盟舰船第一次并肩推进。

联盟的光束武器在他们头顶划过，打在那一道道改装舰的防护屏上，爆出低沉的电磁涟漪。

反抗联盟的舰船没有任何花哨操作，只是硬顶着炮火往前压。

有的舰体被直接撕开一角，裸露出赤红的能量核心。

但它们没有退。

反而加速了。

林季一瞬愣住。

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比他们更不怕死。

沈启的声音在全频道响起：“所有战机，和他们一起推进。”

“目标——”

他抬起手，手指在冷蓝光幕上一点点敲击：“B15到F41。”

“这一片，今天必须清掉。”

林季猛地低吼：“明白！”

星轨战机编队翻转机翼，几乎是以自杀的方式扎进了交火核心。

荒原带。

南极港。

极夜避难港。

所有幸存者都看见了。

那一片快要彻底黑掉的天空，忽然亮起两层交织的光幕：

一层是冰蓝。

一层是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