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启闭上眼，体内的水系异能猛地炸开。

【水系领域——分配模式。】

一道浅蓝色的光脉从他手心蔓延出去。

直冲云霄。

轨道上，林季眼看那一道红光在视野里迅速放大。

他来不及闪避。

那是锁定级武器。

只要击中，就会把整艘战机蒸发。

“抱歉。”

他低声：“沈指挥!”

可下一秒，一层薄得透明的水流忽然在战机外壳缓缓张开。

冰蓝色。

没有重量，却把那道红光生生挡下。

林季瞳孔收缩：“这是——”

耳机里，沈启声音轻得像风：“我在。”

红光在水膜上炸开。

没有震动。

只有一圈细微的波纹扩散。

下一秒，水膜消散。

林季喘着气，死死握住操控杆。

“所有人!”

沈启的声音传进每一个战士的耳机。

“别怕。”

“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打穿你的防护。”

整个轨道战持续了四个小时。

银河联盟的探测器群一次次发动锁定攻击。

一次次被那层水系护盾化解。

哪怕沈启的心跳慢到近乎停滞。

哪怕他每呼吸一次，耳朵里都是血腥气。

他也没有撤过那片水之领域。

每一艘战机都被救过。

有的两次。

有的七次。

但轨道上的敌人，实在太多。

第四小时二十七分。

极夜避难港，主控台。

“防护能量只剩27%！”

“南极港请求支援！”

“荒原带频率发生器熔断，备用系统正在重启——”

望北站在投影前，脸色白得像失血过多。

他看着那些不断暗下去的蓝色光圈，喉结滚了几下。

“沈启……”

他声音有点抖：“我们撑不住。”

黯湾港，天启塔最高层。

沈启闭着眼，左手的水系脉络一寸寸裂开。

体内那片冷蓝的海正迅速枯竭。

可他没有松手。

“把全部备用能源接入水系网络。”

副控猛地转头：“你疯了？再加压……”

“我说接入。”

他抬头，眼底全是冷得要命的光。

“要么一起塌，要么撑到最后一秒。”

副控死死盯着他。

良久，缓缓低头。

“……明白。”

【备用能源接入通道。】

【请确认授权。】

沈启抬手，拇指在操作台上印下一道淡蓝色掌印。

【全域水系网络，授权确认。】

下一秒，所有战机耳机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共鸣：

“沈指挥在……撑着。”

“继续打。”

“都给我继续打。”

轨道战区。

林季把战机推到极限，死死咬着牙：“锁定第二十七目标!”

他的话还没落，一道红光就从侧翼横扫过来。

“闪不开!”

“林季……”

他来不及了。

那束光几乎贴着机舱骤然收束。

可下一秒，一层薄薄的水流再次撑开。

第三次。

林季盯着那片透明的冰蓝，喉咙发紧：“沈指挥……你到底还撑得住吗……”

没有回应。

只有水膜在他眼前一点点碎成无数微光。

极夜避难港指挥台。

望北抬起头，死死盯着轨道监测画面。

“他们……在分散火力。”

林韵声音轻得像风：“他们要一点一点消耗我们。”

“是。”

“……等能源枯竭。”

所有人都明白，联盟先遣舰的计划很简单：

不要一次碾碎，先逼迫他们自耗到极限。

等到能源再也无法支撑水系护盾，等到战机失去补给，就用主舰队碾压最后的残余。

“沈启。”

林韵声音颤了一下：“撤下来。”

“哪怕只退一层防线，也能撑更久——”

“……不。”

沈启的声音沙哑，像从喉咙里压出的铁屑：

“退一步，就再也没有余地。”

“他们要看见我们怕。”

“我要让他们看见，我们宁愿死在原地，也不退。”

林韵没再说话。

只是抬手，捂住自己腹部那一片微微颤动的地方。

“……明白。”

第五小时。

战场上，防线被逼得越来越紧。

数百颗探测器像围猎的野兽，一圈一圈逼近。

南极港的防护光圈黯淡到几乎透明。

荒原带的频率导体先后熔断两次。

极夜避难港的主供能塔一度停摆十秒。

十秒，就死了三艘战机。

黯湾港，指挥中心。

副控声音发抖：“再这样下去……下一波攻击会直接打穿防护层。”

“我知道。”

沈启低声：“准备切换水之领域支援模式。”

“你根本撑不住——”

“准备。”

“沈启……”

“我说!”

沈启猛地抬头，那双瞳孔已经彻底染上冷蓝。

“准备。”

副控闭了闭眼，缓缓按下按钮。

“明白。”

全域频道里，那道机械提示声再次响起：

【地球主防御系统，水系领域支援模式——即将启动。】

【剩余能源：6%。】

战机编队里，林季缓缓闭上眼：“抱歉。”

“沈指挥……”

“是我没本事。”

下一秒，一道更强的红色光束骤然压下。

副控猛地抬头：“来不及了……

就在那一刹。

太空深处，一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忽然亮起无数淡金色的光。

像一整片星辰，在真空里缓缓睁开眼。

“什么？”

副控瞳孔一缩：“这是……”

下一秒，观测台的扫描频率忽然被挤爆。

数百艘陌生舰船的信号同时出现。

它们的舰体与银河联盟截然不同，没有深红的轨道臂，没有蓝黑色的涂装。

只有一面面异色的文明旗帜，在冷光下缓慢展开。

极夜避难港。

望北死死盯着那片星幕：“不可能……这是谁……”

林韵呼吸一滞：“副控，把公共频道接过来……”

“在！”

下一秒，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所有耳机里响起：

【地球文明。】

【这里是反抗联盟。】

【我们不属于银河联盟，也不承认它的主权。】

频道寂静。

哪怕沈启，也一瞬没出声。

【我们来自被联盟殖民的九个星系。】

【这里每一艘舰船，都失去过同胞。】

【也都拒绝在母星被吞噬时低头。】

望北喉咙发涩，眼底浮起一点光：“……成了。”

林韵猛地抬头：“什么？”

他一声低笑，几乎有点颤：“是我……四个月前，在暗频频道上递的讯息。”

“我赌他们有人在等一个理由。”

“……赌对了。”

沈启缓缓抬眼，看着那片缓缓逼近的金光。

耳机里，反抗联盟的声音一声声响起：

【我们不是救世主。】

【但我们也不想，看着又一个世界被屠杀。】

【如果你们不嫌弃。】

【今天，我们跟你们并肩作战。】

短短几句话，安静得像一场葬礼。

可林季握着操控杆的手，却一点点回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