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落，远处一只巨型乌贼忽然抽动触腕，生生卷住了登陆舱的炮口。

下一秒，深渊射线群一起冲过去。

海底像一片缓慢燃烧的夜。

极夜避难港。

林韵静静看着投影，轻声：“……他们在拦住。”

“是。”

望北的声音透过频道传来，有点疲惫，但清晰：“能争多少时间不一定。”

“但至少现在，还没完。

望北的声音透过频道，带着那种被海底压得低沉的颤。

极夜避难港指挥室里，灯光一闪一闪，像在随时预告停电。

林韵慢慢放下对讲器，抬起手擦了擦脸。

她指尖都是凉汗。

“沈启。”

她低声喊。

黯湾港。

天启塔最高层。

沈启缓缓抬起头，耳机里，深海的脉冲声和舰队的战报声混杂成一片。

他看着操作台上跳动的数值，胸口一阵阵发疼。

那是体内水系异能快要干涸的信号。

也是他最后一丝底线。

副控看着他，声音沙哑：“……沈启，你别再硬撑了。”

“望北已经拼尽了。”

“深海防线能撑多久不是你能左右的。”

“你撑到自己死了，也没有意义。”

沈启没有应。

他抬起手，掌心慢慢亮起淡蓝的光纹。

像一片溺水的人，执拗地要再吸一口气。

“深海频道。”

他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点血腥味的干涩。

“联通。”

“在。”

望北那头的声音透着电磁波的干扰。

“你们能撑住登陆舱主炮吗？”

“能撑。”

“多久？”

“十分钟。”

“太短了。”

沈启闭了闭眼，手指一点点扣进钢板缝隙：“我要再给你们二十分钟。”

“你怎么给？”

“用我剩下的命。”

频道里短暂安静。

望北低声：“沈启，你真打算……把水系能力完全展开？”

“是。”

“那你会死。”

“不会。”

沈启抬眼，声音平得像一块冻裂的冰：“至少不会立刻。”

“你疯了。”

“没疯。”

他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要让银河联盟明白。”

“这片海洋，不是他们的走廊。”

“望北。”

“在。”

“所有深海编队，把神经索全接进我这里。”

“……明白。”

极夜避难港指挥室。

林韵看着那一行行指令在屏幕上浮现，呼吸一滞：“他要……他要把整个海洋变成战场。”

“林韵。”

望北声音疲惫却清晰：“通知南极港和荒原带，把深海战区交给他。”

“为什么？”

“因为这片海，是他能掌控的。”

“他一个人……撑得住吗？”

“撑不住。”

望北缓缓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咸湿的潮：“所以我们要先替他撑十分钟。”

深海第六基地。

所有深海进化者的神经索灯，一盏盏亮起蓝光。

仿佛一整片星图，在水下缓慢展开。

所有人的脑波，透过频率网络，接入同一条主控脉络。

那条脉络尽头，是黯湾港。

是沈启。

望北看着监控屏，轻声：“沈指挥，接好了。”

“……明白。”

下一秒，沈启缓缓抬起手。

掌心那片淡蓝脉络，像一层透明的鳞，一点点浮上皮肤。

他闭上眼，声音几乎失了血色：“全域水系网络——”

“启动。”

轰。

所有主灯同时熄灭。

所有深海探测器的监视画面，变成一片彻底的暗。

只有数百道冰蓝色的线条，在水下缓缓浮动。

像一张巨大的网，正一寸寸收拢。

深海战场。

银河联盟登陆舱最先感应到异样。

它们的深红扫描灯照过去，却只看见一整片水体的频率在极速升高。

那不是单纯的能源波动。

那是活物的意志。

在和海洋同频。

登陆舱启动防御光圈，试图把周围的水排空。

下一秒，水却像有了生命，直接逆向卷上舱壁。

巨大的压力沿着每一条裂缝渗透，像要把金属外壳生生挤碎。

改造进化者穿梭在海底沟壑，目光在面罩后死死盯着战术投影。

“望北。”

“在。”

“什么情况？”

望北低声：“看。”

下一刻。

一只深渊射线顺着蓝色水流滑过，体表那层金属鳞甲在水中反射出刺目的光。

它没有主动攻击。

只是浮在那一片光里，像被什么意志牵引。

随后，更多的深海改造生物出现。

它们不再是混乱的散兵线。

而是一条一条在同一条脉络上，顺着那股冰冷的波动推进。

望北喉咙发紧：“他在……把它们全数接管。”

黯湾港，天启塔。

沈启的指尖慢慢陷进钢板，血顺着掌心一滴滴落下。

他眼底那层冷蓝，已经完全取代瞳孔。

他能感觉到。

那片海，不再是死的。

它在回应他。

他缓缓张口，声音低到像要散：“全部推进。”

深海第六基地的神经网络，发出尖锐的蜂鸣。

所有生化改造生物，瞬间调转方向。

灯笼鲨张开獠牙，深渊射线全速滑行，变种乌贼扭动数十条触腕。

没有一只再散乱。

它们如一支彻底统一意志的部队，从四面八方包围银河联盟的登陆舱。

望北看着那片密集的蓝点，一时间忘了说话。

深海登陆舱试图启动高能光束清理。

但那片水，已经不再只是水。

每一寸水分子都带着冰蓝的波动，透进金属表层，破坏能量矩阵的同步。

就像有人在所有线路里同时敲击同一个频率。

下一秒，第一艘登陆舱的防护光圈破碎。

十几条灯笼鲨一起扑上去。

深渊射线如刀。

乌贼的触腕像枷锁。

一场彻底的撕裂在水下爆开。

望北慢慢吐出一口气：“沈启……你真做到了。”

极夜避难港。

林韵看着那一行行战报在光幕上刷过，声音发涩：“深海登陆部队……被压制了。”

副控声音颤着：“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能在同等能级下，把银河联盟逼到后退。”

黯湾港。

沈启闭上眼，指尖那一层冷蓝纹路缓缓扩散到整只手臂。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血液，还是那些水流。

全都一样冰。

一样疼。

“深海战区。”

他低声：“所有登陆目标，”

“清理。”

望北深吸一口气：“明白。”

“改造编队。”

“推进。”

深海最前线。

改造进化者三列纵队推进在昏暗水域里。

他们每一个人都被水之领域笼着。

那些曾经需要耗尽能源才能操作的频率刀刃，此刻在他们掌心自然浮现。

他们的心跳和那片海在同一个节奏里。

也和沈启，连在一起。

有人低声：“沈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