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宪淡淡开口。

“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傅东海批准。”

“他那个老顽固，还沉浸在情绪调和那一套旧模型里，迟早会拖死整个净化派。”

“沈启的成长，等不起了。”

“现在是战争，不是心理康复。”

说完，他走上前，伸手贴在能量中枢的感应面板上。

一阵冰冷的精神波透过掌心瞬间入脑，赵宪眉头一皱，但并未松手。

“启动信标。”

“锁定沈启当初激活盖亚时的脑域反馈图谱。”

“我们不等他自己觉醒了。”

“我们，替他觉醒。”

“把他的成长，交给我们来推动。”

下一刻，整座信标中心像是被激活的心脏，骤然颤抖。

一圈圈精神波像浪涌般外泄，席卷整个地下塔体。

“数值暴涨！”一名助手惊呼。

“意识强度正在脱离正常区间！”

“反馈流速超标百分之八十！”

赵宪没有吭声，只是冷静看着那根塔体的中心，仿佛他看到的不是能量波，而是一个正在“被唤醒”的人。

他嘴角轻微上扬。

“你太慢了，沈启。”

“你还在和异种共处，还在讲什么平衡，还在犹豫人不人。”

“可这个世界不会等你。”

“我要的，不是你能不能控制自己。”

“而是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们有用。”

信标塔体开始升温，精神波共振穿透了塔顶的隔音层，直冲地表。

地表之外，大片沉寂的污染层突然震颤，一些埋藏在地下的“灵频残渣”被强行吸附上升，如同泥沼中挣扎的意识碎片，硬生生拖进那根锥形信标中。

赵宪走到监控台前，打开一组私人频道。

画面接通，是沈启。

只是虚像，封存于此前一场净化任务后收录的私人数据片段。

画面中的沈启眼神坚定，话语简短。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但我能决定去不去做。”

赵宪看着那段录像，嗤笑一声。

“决定？”

“你的决定，配得上盖亚的馈赠吗？”

“你连一个稳定输出的能力节点都没有，光靠一场圣疗雨，就能扛起整个人类和异种的中缝线？”

“你撑不住的。”

他猛地一挥手，切断影像。

“所以我们替你。”

“从今天起，你的进化，不再由你决定。”

“而由我们，净化派，来推动。”

“盖亚不是情感神。”

“它是生存工具。”

“而你，只是个承载工具的载体。”

他转过身，看向信标塔体最顶端，那一团正在逐渐凝聚成形的“精神感应节点”。

那是他们提炼出的“共鸣替代体”。

一旦稳定，就能模拟出沈启的精神结构。

然后以“假体连接法”绕过沈启本人，强行提取他与盖亚之间的共振关系。

这不是训练。

这是篡权。

“沈启，你太慢了。”

“我们，只好越过你。”

赵宪站在信标塔的中央调控室内，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他眼中透出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身后的操控台屏幕不断跳动，精神脉冲图像越来越密集，像是无数条神经在哭喊，又像在挣扎中追逐什么无法触及的存在。

系统警报开始间歇性亮起。

“警告。共鸣核心出现轻微结构扭曲。”

“警告。意识延迟回传异常。”

“警告。目标模拟体与原型精神数据重叠率下降至78.2%。”

一名技术员吞了口唾沫，艰难出声。

“赵组长……我们必须减缓提取频率了，再强行锁链，可能会……”

“会什么？”赵宪的声音不大，但冷得像刀。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整个控制层。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

“是K-7，是那个能解析盖亚频率、反向构建意识炸弹的意识体军团。”

“你以为我们还有时间？”

他一步一步走向控制台，声音不再掩饰愠怒。

“沈启在骊山下放雨那天，全场的频率共鸣同步率，只有63%。”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在释放圣疗雨的时候，还有37%的源频，根本没有发挥出来。”

“白白浪费。”

他顿了顿，手指一点仪器。

“而我们现在，可以提取到93%的共振频谱。”

“也就是说，我们比他自己，更知道他的潜力在哪。”

“那我们凭什么等他？”

台下没人敢吭声。

在赵宪眼里，这是一次绝对意义上的“战略挽救”。

一个拯救未来的“必然决定”。

代价？

那是未来要付出的，不是此刻该讨论的。

他再次命令。

“加压到百分之一百八十。”

“激活备用晶核，开启二次重组链。”

“我不管他愿不愿意。”

“我们要的是结果。”

“不是过程。”

此时，塔心内的“精神感应节点”已经开始剧烈震荡，表层的意识流像是潮水逆冲，击打着塔壁发出尖啸般的共鸣波。

控制室外，负责维护外围的工程小组也陆续发现异常。

有技术员悄声问：“这样真的安全吗？要是出了问题……不是一个人暴走的事，是整个地带的频率失控。”

“对，频率是会互相污染的。”

“这片区域本来就不稳定，南域下面还有死频层，上次东南丛林塌陷的事故还没彻底查明。”

“我总觉得这事……不干净。”

但没人敢真的阻止。

因为赵宪说得对。

人类，确实等不起了。

在他们眼中，这不是压榨，是点燃。

不是剥夺，是激活。

是对那个“最强净化者”的最后一搏。

赵宪自己，也不是没有犹豫。

但他更清楚，所谓犹豫，只会留下更多尸体。

“一个人的伤，不值整个种族为他让步。”

“如果他撑得住，他就会成为我们最锋利的武器。”

“如果撑不住，那也说明他不是那个命定的媒介。”

他站在控制台上，仿佛面对审判一样喃喃低语。

“我们只是，验证真相。”

“而验证真相，是所有战争里，必须付出的代价。”

系统再次报警。

“意识反向回灌开启。”

“共鸣体开始自主释放外波。”

“盖亚频率有回响趋势。”

所有人一惊。

赵宪猛然转头，看见塔顶那团意识核，竟然开始了“自我复制”。

“怎么回事？”

“快，读取结构。”

一名操控员满头冷汗。

“它……它在拟态！”

“不是沈启的频率在流入！”

“是盖亚的意志，在被唤醒！”

赵宪眼神一紧。

这代表的不是突破，而是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