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只想“借用”沈启与盖亚之间的通道，提取一部分精神连接。

但现在，他们唤醒了“盖亚本体意志”。

而盖亚，不是人类的能源供体。

它是活的，是有情绪、有反应的自然意识。

一旦意识觉醒，就意味着它不再是被动馈赠者，而是拥有选择权的观察者。

下一秒。

整座信标塔轰然一震！

一团翠绿色的意识流如同喷泉般从塔顶冲天而起，穿破地表、穿透天际！

“信标爆裂！结构失衡！”

“脉冲过载！”

“盖亚反制机制启动！”

“已触发全球范围频率共振！”

赵宪脸色煞白。

他终于明白。

他们犯了一个最愚蠢的错。

不是唤醒沈启的力量。

而是忘了，沈启从来都不是源头。

真正的源，是那个被他们试图“操控”的“自然意志”。

而自然，不受控。

此时此刻，全球范围内，所有活跃频感者纷纷感受到强烈的精神共振冲击。

全球数十个频感网络节点被迫断线。

北境联盟高层紧急召回净化派议席代表。

傅东海愤然赶来，闯进南域地下塔时，整座塔已经陷入癫狂状态。

赵宪面如死灰，坐在满目疮痍的控制中心里，什么都不说。

只是一遍一遍低声念着：

“他没死。”

“他一定没死。”

“这是共振。”

“说明他还活着。”

傅东海走上前，一拳砸在桌上：

“你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波频率外泄触发了整个欧亚线的精神干扰带！”

“沈启要是因此意识裂解，全世界的盖亚共振链都会崩塌！”

赵宪抬头，眼中不再有锋芒，只剩一种近乎祈祷的疲惫。

“那他就更该活下来。”

“因为他现在不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了。”

“他是人类最后的赌注。”

而这一切，沈启并不知晓。

他仍坐在骊山指挥塔那张开裂的控制台前。

风雪掠过窗棂，冰渣拍打着钢板，发出低鸣。

他的手，忽然轻颤。

不是痛。

而是远处某种精神波的回响，正穿越所有干扰，精准地落入他脑海。

他眼神一凛，缓缓闭上双眼。

那一刻，他“看见”了。

看见那根锥形的信标。

看见赵宪那双藏不住野心的眼。

看见人类为他打造的“神座”。

也看见神座之下，堆满了从他身上剥离的意志与选择。

夜晚，空旷、破旧、潮湿的前线补给仓中。

凌飞将一个黑色记忆核轻轻推向桌面中央，“我们在一处遗留通讯中枢发现这个。”

“机械幽灵”小队围在四周，空气里只有电流的轻微噼啪声。

“小心，它还有残余加密波。”副队员林晋提醒。

凌飞点头，熟练接入便携译码仪，一道蓝色的微光从记忆核中缓缓投出。

只是一串破碎的数据流。

但很快，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一巨口降临前两年。”

“许卫国通过Q-0信道，与一个非地球源头的智慧体进行频率交换。”

“代号：掠夺者。”

“核心议题：进化、净化、生存、技术融合。”

片段中，许卫国的声音低沉沙哑。

“人类进化速度太慢了。”

“我们在肉体上试图延伸，在意识上追逐超越，在文明上重复前朝的模式。”

“但这些都是笑话。”

“掠夺者是完整的意识体系统。他们没有情感杂质，没有冗余记忆，没有死亡恐惧。”

“他们是功能存在。”

“他们不是来灭绝我们的，他们是来接纳我们。”

语音停顿数秒，片段跳转。

下一段画面，是一间实验室。

镜头模糊，但可以分辨出许卫国正对着一只透明的神经舱体讲话。

那舱内浮着一个婴儿般大小的生物，全身由半透明组织组成，神经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与重构。

“他还不成熟。”

“但他会成为人类第一个掠夺者-嵌合体。”

“不是宿主，不是武器，是桥梁。”

“是跨越自然进化限制的第一块意识踏板。”

语音终止。

现场安静得像刚从灵堂走出。

林晋低声开口：“这……是他亲手做的？”

凌飞表情凝重，眼神复杂。

“看来第一巨口出现之前，他就知道这场战争不是为了生存。”

“而是投名状。”

她握紧拳。

“而我们这些人，从头到尾就是他实验里的对照组。”

“他想看看，不融合的，会怎么死。”

副队员青枫脸色发白，忽然压低声音：“可……这数据库，是我们在联军废区的断层缝里找到的。”

“也就是说……”

“不是官方记载。”

“是他藏的。”

凌飞盯着数据碎片沉思许久。

“他不是彻底疯。”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让任何活人看到。”

“他明白，一旦公之于众，不止是他一个人完。”

“是整个净化派体系……崩盘。”

她猛然抬头，看向林晋。

“你刚才提到Q-0信道是吧？”

林晋立刻调出地图。

“在东南能源带下方。曾是旧地基科研站的预备频带，早在三年前就被标记为非活跃。”

“但根据数据恢复片段，它去年还有过一次回波启动。”

“而那个启动时间……”

他顿了顿。

“正好是沈启，在东部山脉释放精神暴雨之前。”

空气一下子压抑下来。

他们都意识到一个可能。

许卫国，或者他留下的残存系统，在沈启释放“圣疗雨”之前，主动向“掠夺者”汇报过。

“也就是说……”

“沈启的一切，在某些人眼里，不是奇迹。”

“是样本。”

青枫喃喃道：“他到底……知不知道？”

凌飞闭眼，缓缓吐出一句话。

“他不知道。”

“但他肯定感觉到了。”

“不然他不会一个人留在骊山。”

林晋眉头紧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些资料是能摧毁赵宪整个逻辑体系的。”

“可一旦外传，整个联盟会立刻分裂。”

“有一半人会反过来支持技术融合。”

“觉得我们应该顺势而为。”

“毕竟……掠夺者的科技层级，确实远超我们。”

凌飞目光如电。

“那是掠夺者想给我们看的。”

“别忘了，它们也曾伪装成圣光，引导第六区域自我净化。”

“你知道最后的结果？”

“一个区域，八百四十万人口，在三天内，自我溶解。”

青枫低声道：“他们当时还以为自己升华了。”

“在精神层面，看见了所谓的真神频段。”

“全是伪装。”

“都是掠夺者设计出来的意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