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

江爱国从蛇皮袋子里掏出一个大花盆。

花盆里，菊花耷拉着叶片花朵，精神萎靡，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多瞅一眼都闹心。

哪还有之前半分清冷孤傲的样子。

江暖震惊地看着她爷，“爷，这不是奶奶的‘逸态英姿’吗？”

这可是奶奶的宝贝疙瘩！

江行舟手贱摘了一朵，被奶奶拿扫帚追着打了二里地。

蔫吧的菊花上方，仿佛出现一个红色大学的“危”字！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大山突然对她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说：菊花生气了。

“哎，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剩的隔夜茶忘了倒掉，早上起来一看，茶杯不知咋回事放在这花儿旁边。”江爱国愁眉苦脸。

他也很纳闷，报纸上说了隔夜茶对花好。

就算他喝醉了用茶水浇花，这大花朵子也不至于萎成这样啊。

应该长得更旺才对。

江爱国百思不得其解，江暖听了，疑惑问道：“爷，你又不知道咋回事，跟你又没关系，为啥那么怕我奶发现？”

难道是担心奶奶看到之后着急上火？

所以他爷大冷天，骑马也要去城里找人救花。

这就是老一辈朴素却真挚的爱情吗？

真好啊！

“你奶是那讲理银吗？”江爱国眼珠子一瞪，“她才不管隔夜茶水对花好不好，我往她花上浇了隔夜茶水，花出事了，她不得削我！”

说着，江爱国还疑神疑鬼地回头看看，生怕张凤侠窜出来干他。

江暖：“……！”

“爷，你拿给我看看。”她瞅着眼前这盆萎靡不振的菊花，朝江爱国伸手。

“你会看？”江爱国眼神狐疑。

江暖：“！”

这个还真别说，她还真会。

她刚刚又听到了一阵呻吟，但是她听到那声音的时候，老爷子根本没反应。

像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一样。

和昨天下午，她听到尖叫声时，刘姨和大山的反应一模一样。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江爱国虽然犹豫，但他心里还是相信自己乖孙女的，小心翼翼把花递过去。

“仔细点哈，别把花盆打碎了，实在救不活我照样子还买一盆，把这玩意儿薅了，新的栽里头。”

江爱国话音刚落，江暖眼尖地瞅见。

蔫头耷拉脑的菊花，突然狠狠抖了一下叶子，整个花朵都朝远离老爷子的方向使劲挪了挪。

！

她竟然在一朵花身上，看到了愤怒不满！

菊花生气了？！

不仅如此，她耳边的呻吟声中，多了一些叽里咕噜的谩骂。

开了眼了，她不仅亲眼看见菊花生气，还亲耳听见菊花骂人！

自从她认识大山，和大山进行两次气场交换后，她的世界好像悄悄发生了一些，颠覆她二十多年认知的巨大变化。

这些变化，是梦里没有出现过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江暖对着菊花开口：“你哪里不舒服？”

江爱国看孙女儿聚精会神盯着菊花，小脸表情凝重。

以为她看出了什么门道，生怕打扰到她，老爷子连呼吸声都降低了很多。

孙女儿是大学生，说不定还真懂呢！

结果孙女儿瞅了半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谁家好花儿能听懂人说话？

就算听懂了，花说话人能听得懂不？

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问一朵花，这玩意儿还没牲口有灵性，它知道个屁！”

老爷子话音落下，菊花又抖了抖，叶片上细小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江暖耳朵里又听见一阵尖叫。

眼看菊花炸毛生气，江暖连忙安慰：“人听不懂植物说话，也不懂植物表达，你别生气，我爷他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菊花叶片上炸开的绒毛，缓缓收敛。

但整朵花都背对着老爷子，乍一看圆团团一个，气鼓鼓的还挺可爱。

江爱国：“？”

孙女发烧了？

还烧得不轻。

要不咋跟一株花道歉儿？

“暖儿，一朵花你奶也不能拿我咋滴，大不了爷爷睡几天客房，你别这样。”爷爷害怕。

江暖哭笑不得。

“爷，它不喜欢茶叶水的味道，有一股子哈喇子味，没精神是昨天被熏得没有休息好，而且昨天奶刚给它浇过水，它根泡水里不舒服。”

江暖说得头头是道，神乎其神。

江爱国：“……哎呦，暖儿，别管花了，快进屋换衣裳，爷爷带你去找人看看。”

越说越离谱。

他上手摸了摸江暖光洁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烧啊！咋说胡话了捏。

“爷爷，我真没病。”江暖拨了一下花盆里的土壤，湿得能挤出来水。

菊花虽然喜湿，但搁水里泡着它也受不了啊。

环境不舒服，吸收的水分里还有它讨厌的哈喇子味，气得它一宿没睡，当然没精神、

“花又没长鼻子，咋闻味儿？”

“它不用鼻子，花朵叶片表面能感知到光线、气味、湿度。”江暖看爷爷紧张，意识到自己最近习惯了光怪陆离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可能会吓到她爷爷。

又解释道：“爷，这些上学的时候我们老师都教过，植物也有情绪，能听懂话。”

她没说谎，植物学教授说过，每天对着花朵夸夸，花越开越旺。

相反，每天对花花板着脸，恶语相向，花花很快就会枯萎。

植物能感知到人类的情绪，还能被人类情绪影响。

“真的？”江爱国狐疑地瞅着一本正经的孙女儿。

“当然是真的，我刚刚就是在哄它，过两天茶水代谢掉，它自个儿就好了。”

“那茶水里有哈喇子味，是它跟你说的？”

“我们老师教的，说是国外做研究发现，给植物浇茶水，相当于往植物身上吐口水，植物会吸收茶水里的营养，也会精神萎靡一段时间。等下埋点米粥和肉在土里，下午就好了。”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假嘟假嘟，教授骚凹瑞！

不过埋肉是真的，刚刚菊花告诉她，它馋肉了。

江爱国信了，乐呵呵抱着花盆儿，一脸坦荡地跟江暖一起从车库里出来。

迎面撞上着急忙慌，四处找花的张凤侠。

张凤侠瞅见爷孙俩鬼鬼祟祟地从车库里出来，手里还抱着青花瓷花盆，花盆里的一朵蔫头耷拉脑的菊花。

不正是她找了半天的花儿嘛！

张凤侠竖眉瞪眼，“老彪子，你对我的花做什么了？！”

江爱国被老伴儿吼得一抖，支支吾吾强撑气势地说：“吼啥吼？屋里头那么闷，我带花儿遛弯透透气，咋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