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来找你的。”刘工笑着凑上前，伸手就要拍他肩膀，“陈总，咱们之前的项目合作，我觉得还是有很大空间的。您要是还没敲定人，我这边——随时能进组，条件方面……您看着来。”

陈孝一时没接话，只是斜睨着他，那副笑得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人反胃。

这人，半个月前才因为开高价被他婉拒合作，转头就把他当凯子一样在业内调侃了一圈，还说“陈孝就是个搞技术的，根本不懂市场”，可如今倒好——灰头土脸的来堵门，怕不是天道轮回了。

“条件我来开？”陈孝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像是在咀嚼这个提议，“那我要是只给你上回报价的一半呢？”

刘工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这……也不是不行，咱们可以谈谈……”

陈孝一挑眉：“你不是说你技术独一份儿，业内就你最懂市场逻辑么？怎么，还不值钱了？”

刘工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但硬着头皮笑：“哎，话不能这么说，之前是我不懂事，咱们江湖救急，朋友之间互相帮衬嘛。”

“我可不记得咱俩什么时候成了朋友。”陈孝淡淡道。

气氛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刘工神色有些尴尬，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急。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缺这个机会——也许是别的项目黄了，也许是那点“独门资源”并没他吹得那么玄乎，总之现在低头，纯属无奈。

陈孝盯了他几秒，忽然咧嘴笑了：“行吧，其实我刚才逗你玩儿的。”

刘工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陈孝补了一句：“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秒。

“你……你不是说条件你开吗？”刘工脸上瞬间变了，“陈总，咱有话好好说，这玩笑也有个限度吧？”

“我不跟没契约精神的人合作。你以为机会是恒定的吗？之前我找你，是看中你的能力，现在我找到了更合适的团队，不需要你了，仅此而已。”

刘工抿着嘴，没吭声，眼神却越来越灰败。

陈孝拍拍他肩，像安慰又像敲打：“别总想着一步登天。你要是早点回头，不至于沦落到今天堵门求人。”

说完这话，他也不再理会刘工的反应，抬腿走进了电梯。

工作室里一片安静。

陈孝一进门就换了拖鞋，倒了杯温水，然后顺手打开了电脑。

今天没什么紧急任务，他索性把前两天苏晚晴发过来的那张自拍翻了出来。

照片背景是小区楼下，光线不错，就是角度太硬，显得她下巴圆了点。

“这拍得……还真是实诚。”他笑着摇头，打开PS软件，熟练地开始修图。

磨皮、调光、轻修轮廓，再把她后面那只莫名其妙跑进镜头的大妈给抠掉。

不到十分钟，一张仿佛杂志封面级别的女神图就出炉了。

他给晚晴发了过去，附带一句：“不客气，走在潮流最前线的P图业务请继续支持。”

刚点发送，身后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哟，孝哥，你这是给谁美颜开光呢？”

陈孝没回头：“你踏进来第一句就这调调，今儿太阳打西边升了？”

周辰走过来，一眼就看见电脑屏幕上那张照片，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哇哦，这不是苏晚晴吗？你这修完直接能上相亲网站首页推荐了。”

“她让我帮忙修下照片，今天要跟老同学聚会。”

“你这修得……啧啧，真有种想娶她的冲动。”

陈孝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顺手把图片最小化，“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来汇报点正事。”周辰耸耸肩，坐在沙发上，长腿一翘，“昨晚我不是说要帮你找几个游戏设计师吗？我可是人情都卖出去了。”

“结果呢？”陈孝倒了杯咖啡，顺手给他一杯。

“嗨，别提了！”一说到这个，周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半个身子，声音都高了八度，“还不是为了你那点破事儿！你昨晚电话里一发话，我这当兄弟的能不上心吗？我寻思着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回去澡都没洗利索，就把我那积攒了十年的人脉通讯录翻了个底朝天。”

他比比划划，表情夸张地描述着：“我把我以前认识的、朋友介绍的、八竿子能勉强打着的，只要是跟游戏设计这四个字能沾上一点边儿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联系了一遍。微信、电话、邮件……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就差没顺着网线爬过去跟人当面聊了。”

陈孝听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打断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结果呢？”周辰说到这儿，像是要把满肚子的火气都倒出来，他把咖啡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溅出几滴褐色的液体，“结果，嘿，你猜怎么着？那帮孙子，一个个牛气得跟自己是行业救世主一样！我姿态放得多低啊，好声好气跟人说，‘哥，我这儿有个特好的项目，主创是我铁哥们，技术大神，想法天马行空，特牛逼，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你猜人家第一句回我什么？”

周辰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模仿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哦？小工作室啊？启动资金到位了吗？几个亿啊？主创？陈孝？不认识，没听过。哎等等，是不是那个以前在‘幻境’搞图形引擎的？一个搞技术的，也想出来做游戏当制作人？呵呵，小周啊，不是我说你，这年头是个人都想做游戏，可市场这水有多深，你们这种技术宅懂吗？’”

他越说越气，又换了另一个人的腔调：“还有一个更绝的，跟我装知心大哥呢！‘小周啊，咱们也算认识一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这行啊，没个大厂背景，没拉到几千万美金的投资，你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给市场当炮灰的。听哥一句劝，别瞎折腾。我这边手头好几个大厂的项目都排着队呢，你那个……要不先放放？等你们什么时候真做出点名堂，能上台面的那种，再来找我也不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