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有事相求
更新时间:2025-06-13 16:43:18 字数:2150 作者:于秋陨

幕洧笑了笑:“正因为他跟安惠不对付,我才去找他。”

“我这一步,就是要走给人看的。”

马蹄声回响于巷道之间,幕洧翻身上车,低声一语:“西夏这盘棋,我不想只做个棋子。”

“得有人,来落子。”

幕洧出了承天寺,夜色已沉。

他披风未解,直接翻身上马,一路快骑至兴庆府北侧濮王府。

府门高悬仁忠双字匾额,两侧石狮青苔斑驳,门庭冷清,甚至连灯火也稀稀拉拉。

与宫城之中热气蒸腾的几处权贵府邸比起来,这里像是被朝堂刻意遗忘的角落。

齐三跃下马上前拍门时,那门房瞧了幕洧一眼,愣是迟疑了好几息,才战战兢兢进去通报。

“殿下,枢密副使幕洧大人求见。”

李仁忠原本正在书房小榻上煮茶,一听到这个名字,手中茶盖顿时一顿,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他盯着窗外的月色看了好一阵,像是思索着什么,然后才低声吩咐:“请他进来。”

语气虽然平稳,但连他自己都听得出其中那点莫名的玩味。

幕洧?那个如今朝堂上跟安惠撕得最凶、在朝议上敢说大宋未必会败的人?他怎么会突然登门?

几年前两人还在朝中议政时,偶尔也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过几句,但自仁忠失势后,朝里人对他避之不及,幕洧更是连个面都没露过。

这会儿突然求见?真有意思。

幕洧一入书房,便整衣而拜:“下官幕洧,叨扰濮王殿下,望恕失礼。”

李仁忠站起身来还了一礼,语气平和中带着一丝不掩的冷意:“好大的官威,枢密副使登门,真叫我这闲人受宠若惊。”

他转身落座,抬手示意幕洧坐下,随后道:“我在朝中这几年,早成摆设,连议事的机会都没了,大人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朝上那些人,不都说我李仁忠是个读书多了、没脑子、不识权变的书呆子么?现在倒来求我?”

“是想看我笑话,还是打算给我点朝堂的热闹?”

他说这话时,神色不喜不怒,像是在笑,但那笑意底下,是藏了许多年的凉。

幕洧却不急,也不恼,反而坦然一笑:“殿下说笑了。您是不是朝中摆设,不是他们说了算,是这局势说了算。”

“而现在的局势——正好印证了殿下当年的远见。”

李仁忠微微挑眉:“此话怎讲?”

幕洧正色道:“早些年,朝堂还在犹豫金宋之争时,殿下便上书三次,言金人狼心、信誓皆虚,主张西夏与宋重修旧好,以市通心,以通心制敌。”

“可惜那时候,没人信您。”

“安惠冷眼旁观,几位太傅摇头不语,就连陛下,也只在那奏章上盖了个缓议。”

“可现在呢?金人虽强,却屡生变数,宋朝反而有崛起之势。”

“现在谁还敢说殿下错了?”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几分:“殿下当年那些话,我始终记得。”

“今日冒昧前来,的确是有要事相求。”

李仁忠望着他良久,忽然轻轻一笑,语气却依旧低缓:“幕大人,我记得你一开始跟安惠一道的,甚至说话比他还老道几分。”

“后来他转往金国那边站队,你又沉了两年,再后来你开始说话了,可说得也还是左右留三分。”

“现在呢?你来我这儿说我远见?”

他抬眼盯着幕洧:“你是真想扶我,还是……想借我这块招牌,垫脚一用?”

幕洧眼中没什么波澜,只是很平静地答道:

“殿下若觉得我这是借梯子,那我也认。”

“可殿下也清楚——不是谁都能借这个梯子。”

“今天我来,不是因为你被边缘了,而是因为你说过的话,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局势变了,殿下的声音也该再让朝堂听一听了。”

李仁忠沉默了片刻,低低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局势,确实变了。”

他站起身,背手走到窗前,望着那轮冷月慢慢升起。

“你若真是为了旧议之事而来,要事相求——那便说。”

“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唯一的好处是,只要是我信的,我就敢扛。”

他转身回来,看着幕洧,缓声道:“你来得不迟。”

“现在,正是该有人出声的时候。”

李仁忠一句正是该有人出声的时候,话音刚落,幕洧便把腰身坐正了几分,语气也不再绕圈子:

“殿下,那我便直说。”

“宋人……已经来了。”

李仁忠的手指在膝头轻轻一顿,没动,也没问,只是抬眼,目光一下就沉了下去。

幕洧缓缓道:“他姓魏,名清扬,是宗泽帐下心腹军官。此番秘密来访,暂住承天寺,由大报恩寺的慈济法师引路。”

“人不多,身份清晰,言语举止,都不像是走错门路来的。”

“此番前来,他只说一事——赵恒愿开榷市、修旧好,不逼结盟,不求边境,只愿以市通心,以交养道。”

“他不是来刺探军情的,也不是来逼我表态的,他,是来传话的。”

说到这儿,幕洧顿了一下,看着李仁忠,目光郑重:“殿下,我知你主张亲宋抗金多年,可这话我不能说,若由我开口,满朝只会认定我身为宋人、心怀异志。”

“但你不同。”

“你是宗室,是陛下堂弟,是西夏的血脉。你说话,不是出于外人之心,而是为自家江山打算。”

“我今日来,就是想请殿下出面,将此事传至陛下耳中——不需劝,不需说,只需让他知晓。”

“至于信不信、动不动……是李乾顺的事。”

“但我,幕洧,能把这线搭上,能把这人稳住,就已经是极限。”

李仁忠听完,没有马上说话。

他坐在案前,指尖轻敲茶盖,眉头低低皱着。

片刻,他开口:“你说得没错,我跟他是堂兄弟,按理说这事该我说。”

“可你也知道,我这些年在朝堂早没话语权。安惠那狗东西处处设防,连我进宫面圣的机会,都被他削了个干净。”

“如今你让我去提大宋密使的事,陛下未必当真听我……更可能觉得我又在旧调重弹。”

幕洧点点头:“我明白。殿下担心的,也是我一直犹豫的。”

“可现在不一样。”

“赵恒是个什么人,我们都心里有数。他当年登基时,我也没放在眼里,可现在来看,他动得了边疆,改得了内政,连吐蕃和回鹘那边都主动摸过去了。”

“他不是装,他是真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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