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推崇新思想
更新时间:2025-06-13 16:43:19 字数:2118 作者:于秋陨

天禧殿外风起帘动,日影斜洒,赵恒静立在御案前,目光落在那幅舆图之上,神情稍带一分放松。

他缓缓吐了口气,转头对内侍吩咐道:“去,把史芸请来。”

不多时,步履轻盈,一袭青衣的史芸便由宫人引至殿中。她步入殿门,微一行礼:“陛下唤我?”

赵恒点头,随手从案边取了个软榻:“过来坐,没别的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史芸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只落座于侧。

赵恒手边茶盏尚温,亲自斟了一杯递给她:“织坊那边,最近怎么样?”

史芸接过,略一迟疑,终是摇头:“不太顺。”

“织法、布样、染料这些都不是难事,最难的是人。我们想招女子进坊,不止是百姓疑虑重重,连朝中几个官员听说了,也在暗里递话,说什么妇德不立,朝纲难稳。”

她语气中夹着一点委屈,却更是倔强:“陛下,若只招男子,那这织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意义不大。”

赵恒听到这,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你说得没错,是我疏忽了。”

他穿越到这朝代这么久,竟然一时间忘了,自北宋起,文化风气就已经开始收口了。

“唐人讲风流,讲女才子、女将军;到五代还有些残余,可一进宋朝——尤其这一百年,儒家那一套内外有别的说法,已经渗进骨子里了。”

他看着史芸,语气认真了几分:“现在不只是百姓,连士大夫都认定了女子抛头露面是失德的事,想让他们转弯,不容易。”

史芸静静听着,双手抱着茶盏,轻声道:“但也不是没人支持。织坊里,有几个官学女眷已经私下来说,愿意悄悄来教织法,她们不敢公开,却也明白,这事对世道有益。”

“只是,她们怕。”

赵恒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是啊,她们怕。”

“在这朝代,女子出门上工,等同于羞辱父兄。哪怕只是入坊织布,都能让人指着脊梁骨骂不守妇道。”

“可我偏就不信,这江山社稷靠男儿手打下,难道就不能给女人留一个好活的地方?”

他语气不重,却透着一股子拧劲。

“宋人尚文,却未必通理。朕记得唐时女子出仕、市坊酬工,亦有不乏;怎到了我们手上,倒成了洪水猛兽?”

史芸淡声道:“陛下忘了,自太宗立科举以后,儒风愈盛,尤其到了如今……士人虽读孔孟,却只记三纲五常,却忘了民为邦本。”

赵恒微沉,脑中却已将这一层背景捋得一清二楚。

他作为假赵恒,对这段历史再清楚不过,宋代的文化氛围,确实是整个古代中国最保守、最压抑女性的一段时期。

唐人尚风流,魏晋贵清谈,甚至北地胡汉融合时女子尚能骑马猎鹰。

而到了宋朝,缠足之风已起,女德之说大行其道,妇人哪怕在家中学织布,也得避人耳目。

“到了宋,连个女子拿针线都得看丈夫脸色。”

赵恒摇了摇头,语气轻轻,“怪不得你事事受阻。”

他抬眼看着史芸,眼神忽而明亮几分,“但你不退,倒让我高兴。”

史芸抿唇一笑:“臣女既敢承这摊子,自不会轻言退步。”

“可要把这路走通,靠臣女一人,是不够的。”

赵恒点点头,语气一顿:“你放心,明日上朝,我会亲自提这件事。”

史芸眼中神色一凝,郑重一礼:“臣女谢陛下。”

赵恒摆摆手,语气转回轻松:“谢什么,若连个女人出门织布都做不成,那咱们这些所谓的中兴,又算什么东西?”

他说着,忽然自嘲一笑:“你说这世道,真好笑。讲义理讲得震天响,真叫百姓挣点钱,就要讲什么礼坏乐崩。”

史芸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次日清晨,钟鸣,天禧殿早朝。

赵恒一身素袍,神情从容,立于御案之后。文武百官依次上殿,循旧例奏事。

议完中书省事务和兵部的马政,眼见朝议渐歇,赵恒缓缓开口:“朕近日巡视工部诸坊,得闻织纺之事多有进益。”

“有言曰:一缕一纬,皆民生所系;一丝一缕,皆国用所依。”

此言一出,众臣虽不明其意,但皆躬身听命。

赵恒语气未变,却轻轻一顿,转眼看向工部尚书:“前日朕见坊间女子操机纺线,技法熟练,织得细布甚佳。此等劳力,若得妥用,亦可济民生,补国需。”

殿中一瞬微动。

兵部尚书尚未开口,礼部侍郎却已快人一步,踏前奏道:“陛下所言虽善,但女子乃内闱之人,若使其出入坊间,于市井之间纺织营利,恐有违礼教之正。”

“妇人出闺门而营生,是伤风化;与陌男同坊,更是乱纲常。臣等以为,此风不可开。”

此言一出,便似揭开盖子。

翰林院一名年长编修捋须附议:“陛下,汉有贞妇不窥户牖,唐有女孝不履市门。妇德之根,本在于静守内室,如今若以民间织坊为名,纵其抛头露面,怕是开了个口子,收不回来。”

赵恒不语,只听。

朝中议论渐起,或辞辞恳切,或语带锋芒,大意却皆不出一个主旨:女子当守闺门,不宜抛头露面。

便是平日最为持中的枢密副使,也小声道:“若真为御府织造,可设内坊之制,使女工隐于宅中,自有成效,又不失体面。”

这番话,已是折中的意思了。

赵恒抚了抚案上玉简,忽而抬头,语气笃定:“诸位爱卿,方才所言,朕皆听入耳中。礼教者,固是国家之本,然……”

“礼法不可失,但世道亦不可不察。此番织坊之举,并非妄为,而是因时而设。”

他顿了顿,语气一沉:“如今户部欠收,西北边市虽开,税路未通;战后军需未满,内府织造每年银出三成,尚不能供。”

“若能使妇人之力,不拘门第,不择身份,入坊而织,不独能济国难,更可抚贫弱、安小户。你们说这伤礼?”

“那朕倒要问一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此言若真是理,百姓朝不保夕,你们这礼,是拿来吊孝的吗?”

这一声吊孝,字音不高,却如雷炸殿。

众臣一滞,没人敢回话。

赵恒微微一笑,语气又缓了些:“当然,朕不是要你们推翻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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