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独自郁闷
更新时间:2025-06-30 08:40:36 字数:2130 作者:于秋陨

赵恒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得意,也没有愤怒,像是在说一件早就确认无误的旧账。

“所以他如今这步棋,只是翻了旧章,重来一遍。”

他坐回案前,提笔在案卷上重重画了一道圈,将“洞庭湖”三个字圈得密不透风。

“赵构是在逼我动他。”

“他知道我清楚他做了什么,也知道我一旦动他,朝中宗室、礼部那些老顽固必然反弹,说我忘宗忘德、压宗室。”

“可如果我不动,江南乱了、舆论失控,朝廷就被逼着让他回来主持大局。”

“说白了,他早不把这皇位当天命,而是当买卖了。”

宗泽咬牙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恒沉默片刻,缓缓道:“短期内不动他,但我要把他的面具一层层撕下来。”

“我要让他再也装不下那个忧国忧民的退位太子的样子。”

“他不是想靠民乱逼我下台吗?那我就提前一步,把洞庭湖那片地的苦水,送进文人笔里、百姓口中,让南方士绅亲眼看到,是谁在趁乱夺田,是谁在逼走良民。”

“你去安排,让监察司把那几个圈地的头面人物查得明明白白,名字、来历、背景,一个不能少。”

“再安排几位有名望的江南士人,巧遇被赶走的村民,让他们写下来,写给江南父老看,也写给京中言官看。”

宗泽点头应下,忽然想到一事:“若他从金人那边再得一点风声,恐怕就要借机搅局……”

赵恒冷声道:“他敢,他就彻底别洗干净了。”

他目光沉如铁:“金人南下不是没可能,但赵构若真敢趁金人压境而动,就是坐实勾金谋逆的罪名。”

“到时候,我不光要拿他的人,我连他那点朝中余党、旧东宫的余脉,全要一网打尽。”

宗泽沉声一应:“明白。”

赵恒起身,披了件外袍,走到窗前。

天色将晚,远处宫灯亮起,宫中仿佛一如往常安宁,可他知道,风暴已然在暗处酝酿。

岳州,夜雨潇潇。

府中偏院,灯火昏黄,墙角一架铜炉烧着湘桂香,味道幽沉微涩,隐约带着点雨水混着泥土的腥气。

赵构独自坐在榻前,手边一壶竹叶青,已去半壶,酒气氤氲。他整个人看着颇有些懒散,但眉宇间那股郁结却怎么也散不开。

他缓缓倒了一盏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像是有些不耐,直接把酒壶抱了过来,灌了一口。

“完颜宗翰,被罢了军职?”

屋外风吹竹影,侍从跪在门外不敢说话。

赵构慢慢把酒壶放下,盯着案上那封刚刚拆开的密信,眼神阴沉得像是一潭死水。

他盯着那封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将它拈起,对着烛火一递,信纸卷起火舌,噼啪作响,很快化成了灰。

“呵……连宗翰那老狗都下去了。”他低声嘲弄一笑,“大金朝廷也真够干脆的,说弃就弃。”

消息来得快,却也来得太不是时候。

原本,赵构以为自己布下的这盘棋,再拖一两年,就能看见苗头,宗翰是金人中的南下派,性格骄横但极好操控,只要有足够利益,他就会咬住任何一块肉不放。

赵构赌的就是这一点。

可谁想到,大金政局突然变天,完颜宗翰被彻底拉下,军权剥离,禁足府中。

这就意味着,他赵构跟金人之间所有的旧线、密约、筹码,全部断了。

“这就跟我说,你押错了马。”赵构自嘲地笑了笑,一拳砸在桌面上,酒盏应声而碎,酒水溅了他一手。

一旁侍从吓得噤若寒蝉,缩着脖子跪在外间。

赵构擦都懒得擦,低头沉思,额前几缕散发被酒水打湿,贴在额角。

他想了很久,忽然轻声开口:“你说我这一手手打下去,是不是……从头就打错了?”

没人应他。他也没等回答。

“当年我让了位,说是为了社稷、为了大局,说得冠冕堂皇,可你我都知道,我是不想做亡国之君。”

“结果呢?”他冷笑一声,“赵恒那个冒牌货,偏偏运气好到爆。宗泽、韩世忠、李纲,一个个都不认人认事的,全站到他那边去了。”

“我赵构好歹是赵佶亲子、赵桓亲弟,正宗的皇室血脉,说我是太子,那是祖宗留的册子写着的。”

“可现在?我蹲在岳州装闲人,他在临安那边敲鼓迎宾,连西夏人都给他献酒。”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几乎是咬着牙:“……这不公平。”

他喝了口酒,然后抬头,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不过也不打紧。宗翰倒了,还有别人。金人不缺想南下的疯子。”

“就算他们不要我,我赵构也不会一直等他们。”

“等这洞庭湖那边的地盘全铺好,等再闹出点乱子,不管是民乱也好、水患也罢,只要赵恒敢拖,朝中总有一群人会逼他交人、交权。”

“到那时,我再以宗室之名出面,替天行道,整顿朝纲……那就是天命所归。”

他这番话,像是说给别人听,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可说完后,他却又沉默下来。

屋里只有酒壶撞桌子的清响,风吹窗棂,雨点打在瓦面上哒哒作响。

他仰头灌下一口酒,然后靠在椅背上,喃喃低语:“可我到底赌错了一步……现在这局,是不是已经走到尽头了?”

他忽然觉得累了。岳州不比京城,虽水路便利、人丁兴旺,但终究只是地方。他在这里摆下的田庄、营地、联络点……说是势力,其实根基虚得很。

金人是他最大的筹码。如今宗翰一倒,就像桌子上的底牌被人抽走,剩下的,都是散沙。

赵构靠在椅背上,盯着半空,良久没有说话。

屋外的雨水潺潺不绝,哗哗地浇在青砖绿瓦上,像是压抑许久的郁闷一股脑儿地倒下来,没完没了。

赵构半躺在椅子里头,一壶竹叶青快见底了,心烦意乱,正准备再叫人换一壶酒,就听到院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来人脚步匆忙,隔着门板压低了嗓音,“是我,魏信!”

“进来吧。”赵构摆了摆手,半闭着眼睛,似有些兴致缺缺。

门打开了,魏信掩上门快步进来,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走近了声音仍压得低:“殿下,好消息!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金商,耶律韩楚,突然到了岳州,他想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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