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被自己掐脖子吓傻了？

还是……又在演戏？

观察片刻，蘅芜君忽然明白了过来。

这种熟悉的神情，这种在原剧情里，被他无数次轻蔑践踏却依旧痴缠不休的神情，竟在此刻重现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宁安郡主，此刻对他近乎本能的“臣服”姿态，蘅芜君心中那股掌控一切的暴戾和某种阴暗的满足感瞬间膨胀起来！

他受用！他无比受用！

“哼！”蘅芜君冷哼一声，下巴微抬，故意用充满羞辱性的命令口吻试探道。

“知道错了？那就跪下！好好认错！”

“你！”镇国公虽然完全搞不懂女儿为何突然变成这样，但看到蘅芜君竟敢如此折辱自己的女儿，他却是断断不能忍。

让他下跪？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镇国公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咆哮道：“蘅芜君！你这狗贼！安敢如此折辱我儿！你算什么东西！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捏在老夫手里！解药……”

镇国公这声咆哮如同惊雷般在宁安郡主混沌的脑海中炸响！

那如同魔咒般萦绕心头的诡异引力和顺从感如同被针扎破的气泡，瞬间消散无踪。

宁安郡主猛地一个激灵，如同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她看着自己微微屈膝、几乎就要跪下去的姿态，再看看栅栏后蘅芜君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滔天怒火轰然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啊——！”宁安郡主猛地挺直身体，指着蘅芜君。

“你这阴沟里的蛆虫！北国的丧家之犬！你以为你是谁？！还想让本郡主给你下跪？！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中了蚀心散！没有解药，你迟早肠穿肚烂，死得比狗还难看！你这样的人渣，就该千刀万剐！活该被关在这里烂掉！被那小丫头踩在脚下！本郡主就算是再无翻身之日，就算明日就被拖去菜市口砍头！也绝不会向你摇尾乞怜！求你这种腌臜货色！你不配！你只配吃猪食！在烂泥里发臭！”

宁安郡主几乎将毕生所知的，最恶毒、最肮脏的词汇都歇斯底里地倾泻在蘅芜君身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刷掉刚才那瞬间的“迷失”带来的巨大耻辱。

她宁愿死，也绝不再受这诡异力量的影响，绝不再向这个魔鬼低头！

面对宁安郡主这突如其来的辱骂和，蘅芜君脸上的那点得意瞬间凝固。

他死死盯着宁安郡主，眼神如同淬了毒。

可是半晌，蘅芜君却突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不求我？呵……”

“你，做得到吗？”

“宁安郡主……”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去死？”

宁安郡主愣在原地。

窒息的恐惧感尚未完全褪去，脖颈上残留的冰冷指痕还在火辣辣地痛，可这诛心的质问，却比方才那只手更让她浑身发冷。

求生的本能和深入骨髓的骄傲在脑海里疯狂撕扯。

她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满是铁锈味。

可她做不到。

她怎么能甘心像条无用的死狗一样，被拖到菜市口，在肮脏的烂菜叶和百姓的唾骂声中，被刽子手砍下头颅？

怎么能甘心看着素素那个死丫头踩着她的尸骨，登上云端？

怎么能甘心镇国公府百年的煊赫，连同她汲汲营营谋划的一切，都化作一场泡影？

“我……”宁安郡主声音颤抖。

“我……做不到……”

蘅芜君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如同欣赏猎物最终放弃挣扎。

他缓缓松开了钳制。

“咳咳咳——！”

脖颈骤然一松，大量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宁安郡主狼狈地跌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喉咙，咳得撕心裂肺。

“宁安！你……你这个孽障！”对面的镇国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早已气得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他猛地扑到冰冷的铁栅栏前，对着宁安郡主厉声咆哮：“你的风骨呢！我镇国公府怎么养出你这等贪生怕死、毫无廉耻的东西！竟……竟向这北国蛮狗低头？你的气节都喂了狗吗？！早知如此，当初就该……”

“闭嘴！”

宁安郡主猛地抬起头。

“你有什么脸面跟我提风骨？提镇国公府？！”

宁安郡主扶着冰冷的墙壁，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关押父亲的牢笼。

“你眼里除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庶长子，还有什么？！母亲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可我没忘！是你！是你逼着她一定要生出个嫡子！她身子本就不好，是你活活把她逼死的！别以为我那时小，就什么都不知道！”

宁安郡主几乎声嘶力竭。

“我费尽心机跑出来，来救你！可你呢？哈！你张口问的是那个废物庶子！你问的是他有没有受牵连！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一块用完就可以丢掉的垫脚石！”

镇国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震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宁安郡主继续逼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

“还有……你在外边养的那些娇花，那些见不得光的外室和私生子……你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呵，别做梦了！那些野种，流着你肮脏的血，却一个都上不得台面！拿不到族谱上一个字！你靠着祖宗阴庇才爬到这个位置，在朝堂上却毫无建树，尸位素餐！若让那些早就盼着你死的政敌知道这些丑事……你以为，陛下还会留你活命？你以为，你还有命活着走出这刑部大牢？！”

“你……你……你……”镇国公猛地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他伸手指着宁安郡主，手指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惊骇欲绝和难以置信。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最终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指着宁安郡主。

“噗嗤——哈哈哈！”

一阵压抑不住的大笑陡然响起，打破了这父女相残的死寂。

蘅芜君靠在对面牢房的阴影里，看着眼前这精彩绝伦的闹剧，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

“好！好一出父慈女孝！精彩！真是精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