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凝重，有犹豫。

她沉默了几秒钟，避开我探究的目光，看向正在休整的队伍，“这事儿……现在情况特殊，牵扯很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等眼前这些麻烦彻底解决了，我们安全回到石市，安顿下来，我再找时间详细告诉你。”

在驻地招待所里，条件比五星酒店简陋得多，但胜在安全。

经历了连番恶战和长途奔袭，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简单吃过食堂提供的热食后，我和史之瑶各自回房休息，李若寒则去处理后续事宜。

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紧绷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我几乎是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练气带来的那丝温和暖流在疲惫的身体里缓缓流淌，修复着损伤。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然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呜——呜——呜——

警报声在寂静的山区营地里回荡，瞬间将我从深度睡眠中惊醒。

紧接着，外面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我迅速翻身下床，披上外套拉开房门。

走廊里灯光刺眼，气氛紧张。刀疤正从楼梯口大步跑上来，脸色铁青。

“出什么事了？”我立刻问道。

刀疤停在门口，喘着粗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荒谬感？

“邪祟！妈的，邪祟闹事！西边哨位报告，离驻地大概一公里外，有片老坟地，值班的哨兵看到有个穿红衣服的东西在坟头上飘！不止一个！把站岗的兄弟吓得不轻！”

“红衣邪祟？在坟地？”我眉头一皱，“我过去看看。”

“等等！”李若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冲动！”

她看向刀疤，“去，把李队长请过来，就说……按预定方案处理。”

刀疤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什么“预定方案”，但还是立刻应声：“是！”

转身又咚咚咚跑下楼。

“寒姨？”我疑惑看着她。

对付邪祟，不应该是懂行的人出手吗？叫李队长过来干什么？难道让士兵用枪打鬼？那效果恐怕还不如烧张符纸。

李若寒没解释，只是示意我和史之瑶跟她一起走到招待所面向西侧的窗口。

夜色浓重，远处只有一片模糊的山影轮廓，根本看不清什么。

很快，楼下传来军用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和履带碾压地面的沉重声响。

几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刺破黑暗，扫向西边的山坳方向。

借着灯光，勉强能看到那边确实是一片起伏不平的坡地，隐约有些歪斜的石碑轮廓。

李队长已经赶到，和李若寒简短交流了几句。

李若寒指着那片坟地的方向，语气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紧接着，驻地内几处预设的炮兵阵地亮起了灯光。

不是之前那种主战坦克，而是口径稍小但射速极快的自行火炮和迫击炮阵地。

炮口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缓缓转动，精准锁定了那片闹鬼的坟地方向。

“预备——放！”

李队长的命令通过扩音器清晰传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瞬间连成一片！

比白天在高速路上听到的更加密集，更加狂暴！

无数道炽热的火线撕裂夜幕，如同流星火雨般砸向那片坟地！

大地在剧烈颤抖，仿佛发生了小型地震。

远处的山坳瞬间被连绵不断的爆炸火光映照得如同白昼！

泥土、碎石、残破的棺木碎片被高高抛起，浓烈的硝烟混合着尘土冲天而起，形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

爆炸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密集的炮火覆盖了坟地及其周边数百米的范围，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火力覆盖”！

我和史之瑶站在窗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史之瑶更是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小脸煞白。

用大炮轰鬼？这操作……太硬核了！也太不讲道理了！

“这……这能管用吗？”

邪祟无形无质，物理爆炸真的能伤到它们？

脑海里响起了外公的声音：“管用！怎么不管用？你以为火药是干什么用的？最早就是那帮鼓捣方术的方士炼丹弄出来的玩意儿！要知道，以前的方士本来也是专门对付邪祟精怪的！”

“所以火药还是很有用的，只不过后来人发现这玩意儿炸人更好使，慢慢就偏了路子，现在的火药更追求杀伤力，配方改良过，对邪祟那股阴煞之气的克制力没古火药那么纯粹了。”

“但道理没变！火药爆炸，至阳至烈，驱邪破煞是天性！只要量够大，炸得够狠，管他什么妖魔鬼怪，照样给它炸得魂飞魄散！”

外公的解释让我哑口无言。

炮击终于停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远处的坟地一片狼藉，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只能看到无数巨大的弹坑和翻涌的尘土。

驻地恢复了警戒状态，但警报解除了。

一夜再无异常。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保护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昨夜被炮火洗礼的坟地现场。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原本就不太平整的坟地，此刻彻底被翻了个底朝天。

大大小小的弹坑中混杂着朽烂的棺木碎片，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硝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臭怪味。

士兵们迅速散开警戒，我们小心走在弹坑边缘，目光扫过这片被暴力蹂躏过的土地。

很快就有了发现。

在几个巨大的弹坑底部和边缘，除了被炸出来的年代久远的白骨外，还有几具相对“新鲜”的尸体。

士兵们迅速上前，小心将这几具尸体拖到相对平整的地面上。

尸体被炸得支离破碎，但勉强能辨认出人形，他们穿着便于活动的深色便服，但衣服早已被炮火撕裂烧焦。

刀疤蹲下身，用匕首小心地挑开一具尸体肩部残存的衣物碎片。

露出的皮肤上，赫然有着用靛青色颜料刺出的形态扭曲怪异图案，那是条盘绕的蛇。

“是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