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时基地，李若寒看着最新一批捕获的邪祟样本，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眉头紧锁。她快速翻阅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各类数据分析图。

“效果很明显，武器对已知大部分类型的邪祟都有显著克制和杀伤效果，配合战术小队，普通人确实拥有了对抗超自然威胁的基础能力。”

她语速很快，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冷静，“但是，样本多样性还是不够，我们捕获的多数是依托地脉阴气或固定怨念区域存在的‘地缚’型，或者遵循某种简单杀人规律的低智本能型。真正拥有高度自主行动能力，甚至初步灵智的‘游荡’型高阶邪祟，样本太少。”

李若寒她这边的技术团队，根据邪祟不同类型划了级别，跟外公和我讲的那些差距蛮大的。

事实上，按照外公的原话来讲，就是如果真按照级别来算，眼前我们抓住的这些厉鬼，其实都算低级的。

真正能算得上是“祸害”的，我之前在江南龙脉里那个埋仙坟算一个，之前的黑狐仙也算一个。

都是有实体的玩意，而且只要阴魂不散，这种邪祟对自身的实体并不需要太在意，随时可以夺舍。

但如果真要说最厉害的，那就是建国前藏起来的那些古老存在了。

比如说，小瑶。

只是小瑶没真的出过手，她自己也说她不擅长打斗，所以真实战力我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李若寒现有的这些武器，在应对大多数邪祟时都有不错的压制力。

重点是在于可以量产，一炮炸不碎的邪祟，那就十炮，一百炮，按照现在的工业能力，一天造几千上万发炮弹都不成问题。

只是……在初期时间，麻烦还是有不少的。

李若寒抬头看我，“最近两次‘钓鱼行动’收获锐减，上一次只引来些不成气候的小角色，这一次，干脆什么都没引来，这是什么情况？”

我回答，“附近的‘大鱼’，要么被我们钓光了，要么学乖了。”

李若寒皱眉，“这么快？”

我嗯了声，“整个省乃至周边区域，够分量的邪祟恐怕都被我们这几轮高强度的‘钓鱼’清理得差不多了。”

“现在想再找合适的测试目标，要么等它们重新滋生凝聚，这需要很长时间和特定条件，要么就得扩大范围，去更远的地方。”

李若寒收起平板，“长途跋涉去外省，动静太大，变数也多，后勤和安全都是问题，而且还要沟通各方面的情况……”

我点头，“难度我都知道，所以我的建议是，暂缓外出，先把手头这批样本的数据吃透，把现有武器的优化和量产方案敲定，训练更多合格的操作人员，磨刀不误砍柴工。”

李若寒表示同意。

频繁行动消耗也很大，人员需要补充训练，装备需要维护，捕获的样本也需要时间深入研究。

“对了，”李若寒像是想起什么，“下午有个针对‘鬼母’样本的极限抗压测试，就在我们的实验基地内，你还不知道地点吧？在市郊的烈士陵园边缘，有兴趣你可以去看看。”

我纳闷，“烈士陵园？为什么挨着那啊？”

李若寒也不藏着掖着，“那里特殊的环境场对邪祟有天然压制，能确保实验绝对安全，也能测试邪祟在极端环境下的反应，而且在详细数据上也会有影响，你过去把把关也是好的。”

下午，我跟李若寒来到位于市郊的烈士陵园。

这里松柏苍翠，环境肃穆宁静，一种庄重而浩然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由自主保持安静。

实验区域设在陵园外围一处地下设施，距离最近的纪念碑也有数百米，确保不会亵渎那份庄严。

设施挺大，大概有地下五层楼，我们在地下三层的区域进行实验。

就好像将一个科研大楼硬生生按在地底一样。

各种仪器设备已经架设完毕，李若寒亲自在现场指挥。

场地中央，一个特制的透明约束舱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舱体内，一团扭曲模糊的黑影不断冲撞着内壁发出尖啸。

那黑影隐约能看出一个女性的轮廓，腹部异常膨大，散发出浓烈的怨毒和悲伤气息。

这就是今天要测试的样本“鬼母”。

“根据初步分析，这个个体生前遭遇悲惨。”

一个研究员在一旁低声向我们介绍，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孩子被拐，她寻找数年，最终自己也被骗至山区杀害。”

“强烈的母爱和绝望的怨念结合，化为此类邪祟，它的核心执念是寻找孩子，会本能地攻击带有类似‘母亲’或‘孩童’气息的目标，或者被其感知到类似情绪波动的活物。”

实验开始。

李若寒下令逐步增强约束舱内的阳性场强度，模拟多种驱邪环境。

随着能量等级的提升，约束舱内的鬼母反应越发剧烈。

它的形体在黑雾与模糊人形间剧烈扭曲，发出的精神悲鸣甚至穿透了约束舱的屏蔽，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阵阵心悸和酸楚。

我情绪缺失，对这种精神冲击免疫力很强，但那些蕴含在怨念中的记忆碎片，却更清晰的映射进我的脑海。

绝望的寻找、被骗时的惊恐、临死前的无尽怨恨与对孩子的担忧……

一种极其微弱波动在我麻木的心绪中漾起。

不是恐惧，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基于纯粹逻辑推演产生的……滞涩感。

为了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落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随即，另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陈雪呢？她最终选择打掉那个孩子了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引起的涟漪微弱却持续扩散，让我那一片空白的情感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扰动。

就在这时，约束舱内的阳性场强达到了临界点。

鬼母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哀嚎，膨大的腹部猛地收缩，随即整个形体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迅速消融溃散，最终化为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不见。

只在约束舱内留下一点黯淡的怨念残渣，也被后续注入的高温阳焰彻底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