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种玄学层面的、超自然领域的对抗，因为‘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条规则的存在，情况就变得很特殊。”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这条规则，与其说是一条法令，不如说是一种建立在庞大人口集体潜意识基础上的强大‘禁制’。”

“它在压制国内邪祟滋生的同时，也极大地阻碍了国外邪祟力量的侵入，所以按理说，我们国内现存的道士、和尚等传统体系，哪怕人数不多，也足够维持平衡，应对偶尔出现的小规模事件。”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之前低估了岛国方面的渗透和谋划，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一些搞文化破坏的间谍，毕竟他们真的在搞什么女权或者学阀之类的玩意。”

“但现在才知道，他们不仅在搞文化破坏，还暗地里做了很多事，黑丝还准备这么多年，其核心目标，很可能就是针对‘建国之后不许成精’这条根基性的规则本身。”

我微微皱眉：“这已经严重损害国家利益了，不能从国家层面直接施压或者清除？”

李若寒叹了口气，“但难点在于，这条规则的效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绝大多数国民‘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的集体认知状态。”

“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公开围剿阴阳师，就等于向全社会公开承认了超自然力量的存在，这会从根本上动摇这条规则的根基，那带来的混乱，将远超现在这些阴阳师造成的破坏。”

“所以，我们只能自己骗自己？”我问。

“可以这么理解。”

李若寒点头，“国家要的是稳定，在维持稳定的大前提下，由我们这种秘密存在的快速反应部队，来处理这些不能见光的威胁，是最优解，既能消除危害，又最大程度避免了社会恐慌和规则动摇。”

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逻辑上大致明白了。

国家的运行远比个人的快意恩仇要复杂得多，各种权衡和妥协是常态。

车队驶入更偏僻的区域，远处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一片巨大厂房的轮廓。

目的地到了。

废弃工业园在黑夜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庞大黑影，零星有几盏残破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勉强勾勒出厂房和高耸烟囱的轮廓。

车队在距离工业园一公里外的一片树林边缘停下，引擎相继熄火，最后一丝嗡鸣消失后，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

战士们无声无息地下车，以小队为单位开始分散，借助地形和夜色掩护向工业园包抄过去。

他们动作迅捷而专业，显然经受过严格训练，即使手中拿着那些怪模怪样的武器，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战术动作。

我和李若寒、以及她的几名贴身护卫跟在主力队伍后方，移动到一个能观察到大半个工业园区的制高点，那是一座废弃的水塔。

攀上锈迹斑斑的梯子，站在冰冷的水泥平台上，视野豁然开朗。

夜视仪中，工业园区内的景象清晰起来。

大部分厂房都漆黑一片，死气沉沉，但在园区偏中心的位置，一栋规模最大的联合车间里，却隐约透出微弱的光亮，热成像仪也显示那里聚集着大量人体热源，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群阴阳师的藏身之所。

他们似乎并没有安排多少外围明哨，或许是对自身的隐匿手段过于自信，又或许是觉得不会有人发现这里。

“各组报告位置。”李若寒对着通讯器低声道。

“一队就位，封锁东侧出口。”

“二队就位，控制南侧制高点。”

“三队……”

各小队队长冷静的声音依次传来，汇报着部署进度。

五百多人如同无声的猎手，已经将这处据点悄然包围。

“爆破组准备，听我命令，突入主车间，所有单位注意，目标非普通人，拥有诡异手段，遭遇后无需警告，可直接使用特制武器攻击，优先确保自身安全。”

李若寒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短暂的沉寂后。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主车间一侧看似厚重的金属卷帘门被定向爆破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密集的枪声骤然爆发！

但不是普通的枪声，夹杂在子弹呼啸声中，有奇异的嗡鸣、凄厉的尖啸、甚至仿佛树木急速生长的噼啪声。

战斗瞬间白热化！

透过炸开的豁口，能看到车间内部人影攒动，惊呼声、怒吼声和某种吟诵咒文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紧接着，一道道诡异的黑影从车间内扑出，有的如同扭曲的鬼影，有的则是巨大的纸张式神，扑向试图冲入的战士们。

迎接它们的是更加凶猛的火力。

加装了符文外挂的步枪射出的子弹，在空气中拖出淡金色的轨迹，击中那些鬼影式神时，会爆开一小片净化般的光芒，让它们发出痛苦的嘶嚎并变得稀薄。

那些生长着蘑菇的武器，射击时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团团肉眼可见的彩色孢子云。

孢子粘附在目标上，迅速生长出更多的菌丝和蘑菇，汲取着它们的力量，甚至让一些式神动作变得迟缓、僵硬。

最诡异的是那些镶嵌了厉鬼碎片的武器。

开枪时，枪身上的碎片会蠕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尖笑或哭泣声，射出的子弹缠绕着浓重的黑气，击中目标后甚至会产生小范围的负面精神冲击，让一些精神力稍弱的阴阳师抱头惨叫。

车间内外顿时乱成一团。

阴阳师们显然没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且诡异的攻击，他们的式神和术法在这些特制武器面前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反被克制。

惨叫声、爆炸声、术法碰撞声、以及各种非人的嘶吼响成一片。

火光不时闪现，映照出扭曲挣扎的身影和纷飞的纸屑符箓。

战士们三人一组，互相掩护，进退有据。

他们显然接受过应对这种超自然敌人的训练，并不与那些式神或诡异术法硬碰，而是利用火力优势和武器特性进行中远距离压制和清除，稳步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