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纪稍长、气质更偏传统的老人沉吟道：“老夫家中倒是传下些记载，前朝末年，确实有东洋术士勾结邪佞，祸乱中原的旧事。若真是卷土重来不可不防，可如今时代不同，凡事讲究个章程法度，官方若要民间配合，总得有个明确的说法和章程。”

李若寒应对自如：“情报部分可以分享，但涉及机密的部分恕难奉告，需要各位做的，主要是信息共享和在各自领域内保持警惕，发现异常及时通报，必要时，或许需要各位出人出力，协助处理一些专业性问题，至于回报……”

她顿了顿，“社会稳定，对各位的生意和传承就是最大的保障，此外，官方也会记住各位的贡献，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给予适当的便利和支持。”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也只是抛砖引玉而已，毕竟这种话显然不可能满足在座几人的胃口。

钱姓富豪笑了笑，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李首长，空口白话，怕是难以服众啊，您说的便利和支持，太笼统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要合作，是不是该有些更实际的东西？比如，某些项目的优先开发权？或者……一些特殊领域的经营许可？”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听说官方手里，可是掌握着不少……‘好东西’啊。”

另外几人虽未明说，但眼神里的意思也差不多。

他们嗅到了危险，但也看到了从中牟取巨大利益的机会。

李若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钱总，有些事情不是生意，国之重器，岂可轻予？我们的目标是消除威胁，维持稳定，不是开一家新的合股公司。”

气氛微微凝滞。

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李首长，恕我直言，您既要求我们承担风险，却又不能给出足够的保障和利益，这合作恐怕难以持久。”

“况且，您所说的境外威胁，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目标具体是什么？一无所知，我们很难评估风险，也无法说服家族里的其他人。”

李若寒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

但我知道，河悲省地下那数百万冤魂是绝对的核心机密，绝不能透露。

这些都是懂行的人，一旦说出来，眼前这些代表河悲省大势力核心的家族，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只要他们乱，河悲省的民生建设也就乱了。

“敌人的目标，是制造一场远超常规认知的巨大灾难，足以引发社会动荡，更多的，无可奉告。”

她语气坚决，“诸位可以选择相信官方，携手共度难关，也可以选择明哲保身，但我必须提醒各位，一旦灾难发生，无人可以独善其身。”

会谈陷入了僵局。

几个代表脸上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他们习惯了讨价还价，习惯了将一切视为交易，李若寒这种“空头支票”加“危机恐吓”的方式，显然无法打动这些背后站着资本势力的老油条。

张守静在一旁叹了口气，打圆场道：“此事确实关系重大，诸位不妨再细细斟酌一番，李首长，也请再考虑一下，能否给出更具体的方案？”

李若寒站起身：“今天的会谈就到这里吧，我的条件不会变，原则也不会变，诸位若想通了，可以随时联系，告辞。”

她说完，对我示意一下，转身向外走去。

我跟随起身，目光扫过那几张写满算计和犹豫的脸，心中毫无波澜。

离开会所，坐回车里，李若寒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骂了句：“一帮蠹虫！”

“他们只在乎利益。”我陈述事实。

“我知道，”李若寒冷笑，“但我是真没想到，真会有人跟官方讨价还价，商人的嘴脸真是可恶。”

对此我不知道怎么评价，或许对李若寒来说这是国仇家恨的事儿，但对那些商人而言，这就是生意。

而且这些商人还不清楚事情轻重。

反正我是谁也不倾向。

反正第一次试探性的接触是不欢而散。

那些民间势力背后的资本，也确实有所贪图，也不愿意付出太多。

接下来的几天，又陆续接触了两三家势力，结果大同小异。

对方要么迟疑不决，要么开口就是各种苛刻条件，企图从官方这里榨取最大的好处。

进展几乎为零。

李若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

她办公室里的烟灰缸总是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这帮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又一次摔掉手里的报告，语气里压着火气，“他们以为这是在菜市场买菜吗？可以任由他们讨价还价！”

我站在一旁，看着窗外训练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

“你想怎么做？”

李若寒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起来：“非常时期，或许得用点非常手段，总不能真让这群蠹虫拖后腿。”

“别做昧良心的事。”我提醒她。

虽然情感缺失，但基本的行事准则还在。

李若寒嗤笑一声：“良心？他们的良心哪去了！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比他们更没良心。”

她拿起内部电话，快速下达了几个指令，内容涉及对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家族进行“深度背景调查”和“商业施压”。

又一场会谈安排在一家高级酒店的会议室。

这次对方来的代表气势更足，仿佛吃定了我们不得不求着他们。

唇枪舌剑再次展开。

对方代表，特别是那个钱姓富豪的副手，态度倨傲，反复强调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就免谈，甚至隐晦地威胁，如果不满足他们的条件，他们“很难保证”其控制下的媒体和舆论会如何报道近期发生的一些“怪异事件”。

李若寒面沉如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似乎就在爆发边缘。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不等我们回应，几个代表的手机几乎同时急促地响了起来。

那几人愣了一下，显然这种场合同时来电极不寻常。

他们歉意地点点头，接起电话。

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