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宝清坊与岛国阴阳师，以及晚清遗民之间暗地里的交易记录，少说延续了几十年，内容触目惊心。

各项交易中大多都是惨无人道的，光是幼儿拐卖一项，记录在案的就有数千人。

在岛国阴阳师的体系里，幼儿是非常重要的人牲祭祀材料，据说能极大提升他们的术法能力。

其他的交易内容，诸如器官、活人试验、风水秘宝的掠夺，其惨烈程度更是数不胜数，每一笔交易背后都是血淋淋的人命。

我倒是没想到，黑狐把宝清坊坊主弄死反而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时，一个王姓家族的代表捶着桌子，声音嘶哑。

“……再这样耗下去，别说剿灭那些邪祟了，我们自个儿就先垮了！”

桌上接近一半的人眼神闪烁之后，也或多或少地表达了类似的观点，或许可以谈谈条件，或许可以寻求一种“相安无事”的平衡。

李若寒的手指在桌面下微微收紧，但她面上依旧沉稳。

她看向我，眼神交汇的瞬间，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内鬼。

李若寒轻轻咳嗽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各位的难处，我都明白，损失是实打实的，压力也是实实在在的，硬拼下去，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她话锋一转，没有完全否定讲和的提议，“但讲和不是小事，对方是些什么货色，在座的各位心里也清楚，不管是战是和都需要万分谨慎，更需要从长计议。”

“我们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确保我们的利益，也确保不会再被反咬一口，今天先到这里，各位回去也再想想，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我们之后再议。”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躁动的人心，又没有立刻答应任何事，将决策时间往后推延。

会议在这种不算很好的气氛中结束。

各怀心思的代表们陆续离开会议室，只剩下我和李若寒，以及几位绝对核心的官方人员。

门刚关上，李若寒脸上立刻浮现冷厉，她猛的一拍桌子，“渗透得真够快的！这才几天，求和的声音就这么大了！岛国那边的手段真是无孔不入！”

一位年轻干事忍不住道：“首长，难道我们真要……”

“真要什么？”李若寒打断他，眼神锐利，“缓兵之计看不出来？给他们点幻想，免得有人现在就铤而走险拖后腿！”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看向我，“好侄儿，你怎么看？”

“清理。”

我果断的回答，“他们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并且敢在会上提出来，说明勾结很深，甚至可能已经付出了行动。”

李若寒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全部清理动静太大，也容易引发更大的混乱。这些地头蛇盘根错节，短时间内连根拔起不现实，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抓住他们的把柄，确凿的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把柄，勾结国外势力绝对算，然后，清理掉最死硬勾结最深的顽固派，扶持其他相对听话的人上台。”

“让他们恐惧，让他们服从，这样才能真正改善现在的局面，也能更快地整合力量应对真正的敌人。”

我点头：“可以，但我需要先去确认，到底是哪些家族，以及他们做到了什么程度。”

光有宝清坊的交易记录还不够，需要他们现在的实证，以及他们与对方接触的层级和具体内容。

“我可以去探查一下。”

李若寒看着我：“需要支援吗？”

“不用。”我站起身，“我自己去更方便。”

李若寒不置可否，她真不觉得现在还有什么人能伤到我的。

夜幕降临，我离开卫道司总部，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

心念微动，体内极狐傩面的力量运转，细微的骨骼调整声响起，我的身高体型开始缩水，面部肌肉蠕动，很快变成了一个扔进人堆就找不到的普通中年男人模样。

而且身上的气息也彻底内敛，和普通人没两样。

极狐傩面不仅可以完美模仿特定目标，还能极致隐藏自身，实战能力我还没开发出来，但我觉得这能力拿来辅助确实好用。

根据宝清坊记录里提及的几个可疑地点，我很快查到了近期各家族异常的资金和人员流动，之后就锁定了几处最可能的地方，接着将目标定在了位于市中心顶层别墅的“安全屋”。

这地方在记录里见不得光的秘密会晤是最多的。

很快，我到了石市位于CBD边缘的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复式。

这里是孙家名下的一处产业，但平时很少启用，最近却频繁有车辆出入，安保级别也悄然提升了不少。

避开所有监控和巡逻的保安，我从大楼外部狭窄的落脚点往上攀跃，极狐傩面的力量让我对周围的能量波动异常敏感，轻易避开了几处隐藏的警报术法节点。

顶层复式的灯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渗出，我贴近阳台外侧，融入了建筑的阴影里。

里面的隔音极好，但我在我如今的感知能力下，其实也根本挡不住我。

“……这次的货色成色很好，都是偏远山区收来的，根骨纯净，保证符合你们的要求。”

一个略显谄媚的男声，我辨认出是孙家一个负责外部事务的管事孙淼。

另一个声音响起，语调生硬古怪，带着明显的岛国语腔调：“孙桑，合作愉快，钱不是问题。”

“但是，最近的风声，很紧，那个新成立的卫道司，查得很严，你们的保证，我们需要确认。”

孙淼连忙道：“松本先生放心！绝对安全！我们孙家经营这么多年，这条线从未出过差错，况且卫道司不过是纸老虎，里面各大家族心思都不齐，只要我们几家联手，再加上贵方的支持，他们翻不起大浪。”

那个被称为松本的阴阳师沉默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孙桑，我们合作，是求财，求资源，可不是你们华夏官方说的那么穷凶极恶，你们的官方大大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