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几天后，情况好了不少，至少能下地走路了。

虽然动作稍大一些就会牵扯到内伤，但比起之前浑身撕裂的状态，已经算是舒坦得了。

要知道当时我是强行透支，以至于让自己进入了老年状态，那种油尽灯枯的将死之感，我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李若寒推门进来时，我试着自己倒水喝。

她快步上前接过水壶，“能动了又不是恢复了，别让寒姨说你好吗？”

她语气里难得带着几分情绪，我知道她有事，也就没逆着她。

接过水杯，我问她，“发生什么了？”

李若寒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眉宇间全是凝重，“刚刚收到情报组的汇总，这次清理行动，后续影响比我们预想的要大。”

我没接话，等着她继续。

“岛国那边算是彻底乱了，几个传承悠久的阴阳师家族都断了根，幸存者也在互相指责，萨满那边更糟，他们本身就更依赖血脉纽带，你顺着血缘线的打击，几乎把他们全都打散了。”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

“我们这边压力也很大，虽然我们伤亡不多，但在我们这边的社会上，全国范围内突然造成几万人的伤亡，还包括不少平民，不可能瞒住。”

“上面要求我们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和后续的处理方案，确保类似的大规模、无差别……事件，不再发生。”

我喝了一口水，“他们想要什么解释？”

李若寒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想知道，我们是否失控了，或者说，你是否失控了，那种力量……太过于……”

她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最终摇了摇头，“像是旁门左道。”

“活下来才是正道，”我把杯子放下，“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李若寒看了我一眼，没反驳，也没赞同。

她只是继续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卫道司本身。”

我抬眼看向她。

“卫道司成立之初，是为了整合民间力量，共同应对逐渐增多的邪祟事件，初衷是好的，毕竟我们现在成体系的势力并不多。”

“现在吸纳各大家族中有真本事的奇人异士，给予一定的官方身份和权限，集中管理，也集中调配资源，一开始，确实效果显著，很多棘手的案子靠着他们的手段得以解决。”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但问题也出在这里，这些家族盘根错节，在地方上势力很大，加入卫道司，获得了官方背书后，有些人心思就活了，这次基地被袭击，内部排查初步断定，至少有三个家族向外泄露了我们的坐标和防御布置。”

“单纯是蛀虫而已。”我评价道。

“而且是很难清理的蛀虫，”李若寒苦笑，“他们深谙规则，懂得如何利用规则保护自己，甚至反过来制衡我们。”

“卫道司是试点，上面要看成绩，也要看稳定性，我原本是想整治的，但如果内部清洗动作太大，导致整个机构停摆甚至分裂，那反而是更大的失败。”

“所以？”我问。

“现在很麻烦，合作不能太深入，怕被反噬，又不能完全不信任，否则工作无法开展，上面希望卫道司能成功，能推广开，毕竟民间的能人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光靠国家培养，短期内根本无法满足需求。”

我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身体里的虚弱感一阵阵涌上来，让我有些烦躁。

“照我看，就不该给这些大家族任何实质性的权力吗，卫道司就应该是一个纯粹的官方机构，独立运作，对下严格管控所有民间异士，我们可以吸纳他们，让他们吃国家饭，拿固定津贴，遵守我们的纪律。”

李若寒摇头：“没那么简单，你可能不清楚，一个有真本事的民间术士，在外面有多吃香。”

“哪怕本事在行业内不算出彩，也会被各大企业家族高价豢养，锦衣玉食地位超然，因为他们的对手也可能有这样的人用邪门手段。”

“知道对方请了高人布风水局下诅咒，自己这边能不请人看着点吗？这是一种畸形的平衡，而我们官方给出的待遇和，对很多人来说，缺乏吸引力，更何况约束更多。”

我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

“或许，”我想了想，“我们可以尝试培养自己的民间势力，不完全依赖那些老牌家族，而是扶持一些相对干净、可控的小团体或者新人，作为应对常规邪祟事件的战力。”

“对于那些大家族，则逐渐将他们边缘化，只作为附庸存在，在卫道司内给予一定的名分和有限权限，但核心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章。”

“听起来很理想化，”李若寒泼了盆冷水，“操作起来，难度不会小，那些老狐狸不会眼睁睁看着权力被稀释。”

我叹口气，“但这可能是目前看来最可行的路，不过这个可以以后再详细讨论，眼下最紧迫的，还是清理掉河悲省内的残余敌人。”

李若寒拿出平板调出地图，放大到整个河悲省的区域。

“根据我们多方监控和情报渗透，他们残存人员正在向汤山市聚集，那里有一个他们的集结点，应该是一个早就存在，但一直未被我们察觉的老巢。”

“目前我们的外勤只是远远盯着，对方现在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再次分散潜逃。”

李若寒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我们需要一次精准的突击，彻底拔掉这个点，上面要求尽量活捉核心人员，获取更多情报的同时控制影响，避免再次出现大规模伤亡。”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行动时间定在三天后，我希望你也能去一趟。”

我皱了皱眉，“您这是想让我直接死啊。”

我身体的状态短时间内不可能动用任何术法，甚至连激烈的肉身搏斗都勉强。

“不是要你出手，”李若寒解释道，“你的任务是顾问，在应对邪祟方面，你的经验和感知是我们都不具备的，特别阴气阴魂这种东西，一般人根本看不见，甚至仪器探测也很有限，有你在，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