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击祝诅虽然凝聚了我目前能发出的最大伤害，但按理说，对付这种能操控大规模瘟疫的幕后存在，也没可能给伤成这样吧。

这反差大到让人怀疑是不是陷阱。

地上那团小黑影还在抖，宽大的黑袍几乎把它整个盖住了，只有两点微弱的红光从兜帽的阴影里透出来，写满了恐惧和哀求，再无之前的丝毫恐怖。

我缓过一口气，走上前，谨慎保持一点距离，俯视着这个缩水版的“死神”。

沉默了片刻，我下意识问它，“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但我会快就反应过来，这玩意是外国邪祟，不太可能会汉语

但那团小黑影身子一颤，然后无比畏惧的点了点它的“脑袋”。

我和小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它特么居然能听懂？

“能交流？”我再次确认，压下心中的诧异。

小黑影又点了点头，动作带着明显的讨好。

小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小心点，谁知道它是不是装的。”

我点点头，看着地上这个缩水版的“死神”，总之，有这么个当地人可以了解现状也不错。

我看着地上那团瑟瑟发抖的黑色小东西，它宽大的黑袍铺散开，更像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那两点微弱的红光从兜帽深处透出，里面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与之前那毁天灭地的压迫感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谁派你来的？”我开口问道。

小黑影一颤，兜帽下的红光急促闪烁了几下，但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更加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听不懂这个问题？还是不会说？”我换了一种方式。

没有回应。

它只是抖。

“你的主人是谁？那个制造了这场瘟疫的东西？”

依旧只有沉默和颤抖。

小瑶蹲在旁边，歪着头打量它，伸出手指似乎想戳一下，但又嫌恶地缩了回来。

“哑巴啊？刚才动静不是挺大的吗？现在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黑影被她的话吓得一哆嗦，几乎要瘫软在地。

我皱了皱眉。

无法交流，这就很麻烦。

它显然能听懂我们的话，至少能理解大部分意思，但它自身似乎缺乏发声或者更复杂的表达方式。

“它背后肯定有更厉害的家伙，”小瑶站起身，拍了拍手，语气肯定，“就这怂样，不像是有脑子搞出这么大场面瘟疫的主。”

我同意她的判断。

这东西更像是一个被投放出来的武器，或者一个执行命令的低级单元。

它的力量性质特殊，能汇聚和控制瘟疫，但本身的“意志”或者说“智慧”似乎极其有限。

“那这东西咋办？”小瑶指了指地上那团东西，“留着感觉没啥用，还占地方。”

她的话很直接。

我看着那因为恐惧而几乎要融化的小黑影，“弄死算了，干净。”

小黑影吓得直哆嗦，极力的发出一种类似哽咽的抽气声，然后用它那被黑袍裹住的的“脑袋”，对着冰冷的石地板，哐哐磕起头来！

它的动作慌乱又笨拙，带着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瑶噗嗤一下笑出声，随即又觉得不太合适，赶紧捂住嘴，可眼睛已经弯成了月牙：“哎哟，怎么还怪可爱的嘞？”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它表演。

求饶是生物本能，但这并不能改变它的无用性。

我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依旧冷淡：“留着你，有什么用？”

磕头的动作戛然而止。

小黑影僵在原地，似乎在努力思考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问题。

那两点红光在兜帽阴影里明灭不定，显示着其内部的“挣扎”。

过了好几秒，它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爬向那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镰刀。

小黑影费力抱着这柄比它高很多的镰刀，将其柄端重重地顿在地面上。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

紧接着，我和小瑶都清晰地感觉到，弥漫在城堡内部，甚至透过墙壁从外部渗透进来的那股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死病瘟疫能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它们并没有消失，依旧存在。

但那种狂躁无差别侵蚀一切的“活性”似乎被驯服了。

它们不再试图钻进每一个缝隙，侵蚀每一个活物，而是变得……温顺？

像是被无形的缰绳约束着，有序的流动起来，并且以一种清晰的趋势，向着城堡外围退去。

短短几分钟内，城堡内部那种令人窒息作呕的腐朽感明显减轻了大半。

虽然空气依然不算清新，但至少不不算很恶心了。

它能控制这些瘟疫气息。

我立刻明白了它的价值。

这相当于一个自动的净化过滤器，虽然无法根除瘟疫，但能极大程度削弱其在特定区域内的危害性，为我们争取宝贵的时间和相对安全的空间。

“哟，还有点用嘛，”小瑶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能看家护院了这是。”

确实有用，但用处不多。

而且问题也随之而来。无法交流，就意味着无法获取更多关于幕后黑手的信息，也无法确保它的忠诚度。

它现在的顺从，完全出于对死亡的恐惧。

而且，这里终究只是一场蜃楼，是历史片段的重现。

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是有限的，一旦离开，这个被驯服的“小死神”又会如何？

它会随着蜃楼消失而消失，还是会发生别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从这个角度看，它确实显得有些鸡肋。

我沉默地看着它，心中权衡着。

其实一了百了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在任何领域都通用。

就在我杀意微起，手指下意识动了一下的时候，小瑶忽然开口了。

“算了算了，留着吧。”

她摆摆手，语气怜悯，“瞧它那可怜样，现在这德行，感觉我一屁股就能坐死它，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小瑶的性格跳脱，但并非毫无原则的滥好人。

她这么说，或许有她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