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目光再次投向城堡下方，那是混乱的难民安置区，人流攒动，那个撞到我的黑发少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侯爵下去找。”

侯爵立刻吩咐手下亲卫，我和史之瑶也跟在后面。

亲卫们高声询问，回答他们的只有难民空洞的眼睛。

一连问询了数十人后，侯爵小跑过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在羊皮纸上飞快写着。

“大人，询问过了，无人见过您所说的那位少女，本地确实极少有纯正的黑发黑瞳者，即便有，但近期这样的人流入我的领地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侯爵对我的敬畏越来越深，以至于字迹因为急促而有些潦草，生怕我认为他办事不力。

史之瑶在一旁低声翻译，她的眉头也紧紧蹙着。

“刘大哥，会不会是……不是人？”

我否定了这个猜测，“邪祟近不了我的身，可以说只要在我能感知的范围内，任何阴阳气息都不会脱离我的感知。”

那少女撞到我时，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气息波动，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可这线索就彻底断了。

虽然我不懂她前面两句话的意思，但最后一句我还是清楚的。

无论这纸条来自何处，但我是不会胡乱行动了，那种被规则注视的恐惧感我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的。

不过前面那两句话，或许可以等外公来了在问一问。

多余的事？

是指我试图向那些难民灌输东方国度的概念？

还是指其他？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当空，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胸口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提醒着我那被神祇冰冷注视的感觉不是错觉。

可情况还是有些不对头。

首先第一点，我在蜃楼待了这么久，杀了那么多的邪祟，甚至还有规则之下的神灵，但我也没有被规则注视过。

而且我还改造了黑死病的瘟疫，让它更具传染性，那这些事难道都不能影响历史？

所以这规则之下是不是还有漏洞是可以钻的？

神明的危险是切实的，如果我冒犯了神明，天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但如果真的存在漏洞，那我就能做更多事情了。

所以还是得找这个神秘少女。

既然在难民中找不到答案，那么线索或许在别处。

那少女总不可能凭空消失，我回忆她消失的方向，是朝着城堡后方的黑森林去的。

那片森林里有一些强大邪祟，我没有进去收割的原因，是想着给自己留一些血包好能有些容错，但现在，还是得进去瞧瞧了。

“我去森林那边看看。”我对史之瑶说道。

史之瑶露出担忧的神色：“刘大哥，你一个人在那边没问题吗？”

我咬了咬牙，“至少不能在这儿干耗着。”

我朝着城堡后门走去。

史之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来。

侯爵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示意两名精锐的亲卫携带武器跟上。

穿过城堡后方荒芜的果园，那片黑森林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参天的古木枝叶扭曲，树皮漆黑，仿佛被大火焚烧过。

林间的光线极其暗淡，即使是正午时分，也显得阴森逼人。

混合着腐叶、湿土和某种难以名状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刚走到森林边缘，脚步忽然一顿，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怎么了，刘大哥？”

史之瑶紧张的看向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凝神感知着前方的森林。

就在刚才，我察觉到森林深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气息波动。

那是一种电子信号频率一样稳定的波段，就好像之前在李若寒基地里研究出来，专门探测阴阳气息的雷达。

邪祟只会一只释放自身气息探索周围，哪怕是我动用感知能力都是这样，只有电子仪器才会发出这种规律的波段。

有东西在里面。

而且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我看了一眼史之瑶，“小瑶呢？”

史之瑶闭上眼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她在休息，之前为了让你身上的伤势好的快一些，她几乎就没有消停过。”

我叹口气，“那就让她休息吧，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进去。”

“大人，太危险了！”侯爵的亲卫试图劝阻。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解释，只是将一丝阳煞之气外放。

灼热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那两个亲卫顿时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言。

史之瑶想继续跟着，但清楚自己跟着就是个累赘，最后点了点头：“刘大哥，你自己要小心。”

我嗯了一声，迈步踏入了黑森林中。

一进入森林，光线骤然暗淡下来，仿佛一步从白昼跨入了黄昏。

头顶交织的枝叶厚密的几乎不透光，空气潮湿阴冷，脚下是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

那股异常的气息波动一直没有停下来过，我顺着这个信号前进着。

我的感知一刻不停的向四周蔓延，警惕着任何危险。

这片森林死寂得可怕，听不到鸟鸣虫叫，越往深处走，树木愈发高大奇诡，有些老树的根须裸露在地表，上面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

偶尔能看到一些动物的白骨散落在树根旁，大多残缺不全。

我不清楚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这种伤害，总不能说是这些树活过来把森林里的动物都吃掉了吧？

十几分钟后，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忽然越发清晰起来。

同时，我还听到了极其细微的说话声，语调快速干脆，夹杂着电子设备特有的轻微滴滴声。

我借助粗大的树干和茂密的灌木丛隐藏身形，很快，在我前方林间一小片空旷地带中，看到有一只不下三四十人的欧洲人面孔。

他们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身上穿着统一的暗灰色作战服，面料款式很现代，头上戴着装有夜视仪和微型通讯设备的战术头盔，脸上戴着护目镜和面罩。

其中一人肩上背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方形设备，天线伸出，刚才感应到的气息波动就是从那里发出。

另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仪器，屏幕正散发着幽幽蓝光，上面跳动着我看不懂的数据和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