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从不轻易服输，尤其是面对京都一刀流的人。

尼泊尔王室与京都一刀流百年世仇，势不两立。大雪山旗云谷一战，一刀流的忍者突袭尼泊尔金枝公主营地，遭到叶天反杀，总共四十人无一漏网，忍者遗体，遭鹰群啄尽。

既然这一次是蚁人部队和京都一刀流联手进攻，那他首先要兴师问罪的，就是田星。

“哎哟，哎哟……”

司空摘星艰难地爬起来，左腮已经肿起来。

“叶天，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在这里？”

叶天感叹，他早就知道，司空摘星不可能跟京都一刀流结盟。之所以披挂整齐，前来招魂，就是遭到了一刀流的蛊惑，变成了分散袭明卫注意力的假想敌。

“不要问我，先问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司空摘星眼光迷离，连连摇头，完全是遭到药物迷惑后的模样。

雷纯派人，将司空摘星送回三危山博物馆那边，小心看管，不要再出意外。

此刻，叶天感受到，蚁人部队不来则已，一来惊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在莫高窟侧面制造爆炸？

他取出电话，很想找到田星，问个清楚。

“喂，叶天，不要打电话！”

雷纯快步靠近，举手制止，并且压低声音，进一步解释：“上面已经下了速杀令，现在打电话，只会让你惹上麻烦。”

叶天苦笑：“什么？竟然——大人物竟然都如此急躁吗？会不会操之过急了一点？”

“叶天，非常时期，就得使用铁血手段。你听过天蝎将军的口气，她已经将莫高窟视为自己的地盘，随意来去，任意攫取，就比如刚刚血染壁画这件事。”

两人同时按亮了手电筒，指向壁画。

尸毗王、老鹰、雀鸟上面的血痕，已经完全消失。

活画吸血，是绘画界的共识，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叶天最担心的，是刚刚雷纯提到，有一些细小的虫子，钻入壁画深处。

他联想到，林宝儿出现异状时，身体内外，也出现过黑色虫子。

如果一切都是蚁人部队作祟，那事情反而容易解决一些了。

雷纯深吸了一口气：“叶天，我在等上面的指示。命令一到，犁庭扫穴，不留一个活口。”

她的眼神，变得清纯如水。

叶天明白，能够领导袭明卫的女性高手，都是百万军中精挑细选出来。没有过人本领，也入不了大理寺大人物的法眼。

“叶天，希望这一次的行动，没有扫你的兴，更没有影响我在你心中的模样？”

叶天苦笑：“大将军，战争面前，我们之谈大国荣誉，莫谈个人形象。无论你怎样做，我都明白，军中无戏言。你当下走的每一步，都非个人想法，而是大理寺的棋局。”

雷纯叹气：“叶天，你果然与众不同，出身草莽，但没有草莽气息。我今日总算明白，尼泊尔王室为什么那样看重你了。”

叮——

雷纯手机屏幕亮起，有短消息进来。

她还来不及看，电话铃声接着响起。

当她接起电话，阳光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大将军，司空摘星他跑了……他逃了，他逃走了！”

叶天一惊，脱口而出：“什么？”

雷纯冷哼了一声：“既然逃走，那就鸣枪示警。如果冥顽不灵，就直接开枪，击伤活捉。”

“大将军，不是这个意思，他逃走了，我们根本捉不到。他逃到了石壁里面，钻进了石壁里面——”

雷纯一声断喝：“胡说八道，换个人汇报！”

电话里沉默了三秒钟，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大将军，我们送司空摘星到了三危山，刚刚进入博物馆内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异样。可是，接近甘雯大师的画师，他突然大叫，说自己完全明白未来，也看到了要走的路。我们不知道他说什么，马上持枪警戒。那时候我们右侧是青石山壁，上面没有任何门户和缝隙。他向里一钻，就钻进去一半，手舞足蹈地大叫，说找到了坛城门户。我们全都愣住，也忘记了开枪。他又一闪，就不见了……”

雷纯望着叶天，两人同时愣住。

电话中，几个人一起吵嚷：“就是这样，匪夷所思，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个场景。他钻进了石壁，那里没有暗门。我们用枪柄一寸寸敲击，没有一点点伪装缝隙……”

“真是见鬼了，我们找不到暗门，可是司空摘星就像变魔术一样——”

“对，就是变魔术，像是大卫科波菲尔穿越长城的魔术，这么硬的石壁，就算是拿风镐来钻，都未必能钻透。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钻进去了！”

雷纯深吸一口气：“不要吵，继续警戒，我马上就到——我和叶天马上就到。”

她挂断电话，再度连连吸气，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叶天，可以解释吗？”

叶天摇头，他能模模糊糊想到一些答案，但都不确切，说不出口，只会影响雷纯的判断。

“司空摘星钻进了石壁？我过去看过很多匪夷所思的档案，有些提到了崂山道士的穿墙术，但毕竟那是穿墙，而司空摘星是钻进了三危山的石壁山体之中，不可同日而语。”

叶天连连点头，无法开口。

甘雯决定复刻254窟割肉喂鹰图的时候，他就想到过，未来的某个时刻，司空摘星进入坛城，成为莫高窟大坛城的访客。

但是，那一幕究竟如何开始，他没有亲历过，也无从想象。

当下，他和雷纯正为小虫入侵割肉喂鹰图而困惑，突然又来了这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的确让他的脑力出现短缺，无法给出答案。

两人离开莫高窟，开车赶往三危山。

路上，雷纯双手握着方向盘，不住地长吸冷气。

“叶天，我感觉，莫高窟坛城就是一场浓雾迷局。任何人进来，都难以全身而退。大理寺分派任务的时候就说过，任何人到这里来，都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然恐怕名誉扫地。现在，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叶天至此才缓缓开口：“雷纯，没莫高窟是大坛城，254窟割肉喂鹰图是小坛城。司空摘星企图经由小坛城去大坛城，攫取佛陀花——这，就是今晚这件怪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