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笑，他的所作所为，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叶天，不如投靠51地区，我们合作，共同对付那些让我们不开心的人？”

田星话里有话，带着无穷的诱惑。

叶天的目光穿出窗户，远眺莫高窟。刚刚击杀吉利那一战，仿佛古老洞窟卷起的一粒尘沙，转瞬间不见踪影。

江湖向来如此，英雄颠倒沉浮。

吉利以为，凭着维克将军和51地区的强大势力，可以在地球的任意一个角落为所欲为，欺侮任意一个人——错得太离谱了。

叶天记得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一个人可以犯小过错，但不可以犯大过错。小错即试错，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一旦犯了大错，连后悔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叶天，敦煌这地方，千万年戈壁，人迹罕至，本来是第二个死亡之海罗布泊。因为莫高窟的存在，它才没有从地图上抹去。你知道，51地区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地球安全组织，毫不夸张地说，你在大雪山做的那些研究，如果放在51地区的庞大版图中进行，早就有结果了……”

田星喋喋不休，叶天皱眉，本想即刻挂断电话，但对方的一句话，突然让他震惊——“叶天，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明白地球轴心的真相，大战末期各国顶尖科学家相继消失，都被安全转移到我们这边，经过生化基因改造，将一直为大国服务。江湖上的道听途说，比得过他们百年倾心研究吗？”

叶天终于开口：“我说一个名字，会不会在你们的科学家序列里？”

田星笑起来：“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与琼斯博士齐名的一灯博士，对吗？”

叶天苦笑一声，无声默认。

“叶天，如果有人拔一毛能利天下而不为，你会把他当朋友吗？”

叶天过去曾经与51地区打过交道，知道这个组织的底层逻辑，就是“交换”二字。想知道任何情报，必须拿对等价值的情报来换。

“田星，不要兜圈子了。你提出一灯博士的名字，要想知道他的情况，我能拿什么交换？”

“你把金枝公主和龙夫人的事告诉我，我就替你联系一灯博士。”

叶天没有犹豫，立刻答应。

他和田星都是西点军校的优秀毕业生，考虑问题的方式方法，同出一辙。所以，彼此沟通顺畅，没有迟滞。

“好，我这就进来。”

田星话音刚落，就在窗外现身，向叶天挥手。原来，她一直藏身博物馆外，亲眼目睹地狱守门犬吉利被杀的一幕，却始终隐忍，毫不帮忙。

叶天走出去，邀请田星，坐在紫藤架下。

田星目光锐利，如冬夜里寒星，带着无法遮掩的犀利杀气。不过，当她深深地注视叶天的时候，漆黑的剑眉微微弯曲，眼中立刻充满了甜蜜的笑意，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杀气。

她很漂亮，但绝不可爱，如同一把造型精致的匕首。

匕首的作用，不是供人欣赏，而是出鞘杀人。

“金枝公主一心修行，从忘忧禅到静心禅七年，从静心禅到枯荣禅六年。在尼泊尔时，她多次说过要去大雪山色迦寺，修行五色禅。现在，她如愿以偿，身在色迦寺，藏身在树洞，继续修行半荣半枯之术，等到枯荣禅登顶，就可以继续修行五色禅，达到与世间五色融会贯通，就能达到自由出世入世的阶段，接下来是五味禅。”

田星一笑，叶天就没再说下去。

从五色禅到五味禅，犹如渡黄河与渡银河。黄河纵然如同天堑，也能找到船只，艰难渡过。而银河永远虚无缥缈，找都找不到，如何渡过？

所以，在智者心中，尼泊尔金枝公主的追求，犹如缘木求鱼，终不可得。

“我要的是龙夫人的底细，很多人说过，她能化为龙形。我这里甚至有一张照片，是一位到过尼泊尔的游客拍到的，人首龙身，是不是很神奇？”

田星取出手机，向叶天展示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尼泊尔王室的雪山花园。曼陀罗花正在盛开，金色的围墙如同花边，镶嵌在雄伟雪山脚下。

围墙上空，是一大块白云。

白云之中，一条龙身半隐半露，灰色鳞片反射着凛然的寒光。足以证明，这是一条活着的鳞甲生物，而不是道具摆拍，或者是后期改图。

白云之外，出现了龙夫人的头颅，这颗头颅与龙身连接在一起，共同组成了田星所说的“人首龙身”龙夫人。

“这不是游客拍的，而是超级间谍摄影机远距拍摄，拍摄者的位置是在尼泊尔王宫对面的小山上。我猜，你们不但有照片，还有高清视频，对吗？”

田星笑了笑，不作回应。

“龙夫人是龙”这件事，司空摘星也说过。没有人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因为有史以来，科学家认为，龙只存在于典籍和想象之中，是中原华夏的图腾。

“我没亲眼见过，无法确切告诉你。”

“叶天，你跟金枝公主是好朋友，为了她，你放弃了世界各地其它研究方向，潜藏尼泊尔数年，为她寻找不死军团。所以，你不可能对她身边的人漠不关心，一无所知。既然大家交换资料，就得以真诚合作为基础。告诉我，龙夫人是什么？”

喳——

一只灰喜鹊从树丛里惊起，振翅飞去。

叶天再次摇头：“田星，我从不人云亦云，也不以讹传讹。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不要逼我说谎话骗你。”

田星突然压低了声音：“老同学，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提到‘龙夫人是龙’这件事，是在提醒你，如果这个命题成立，那么‘朱秀是燕雀’也能成立，你明白吗？”

叶天一愣，田星得意地笑着，继续说下去：“龙夫人是龙，朱秀是燕雀，之后，有人是苍鹰，有人是尸毗王……这才是风云际会、莫高窟剧变的本质。在这场跨越百年的世纪之战中，你将是谁？”

“我是过客，也是看客，从不介入别人的因果。”

“错，叶天，你既然陪着林宝儿来到敦煌，就跟254窟割肉喂鹰图脱不开干系。维克将军说过，51地区铁拳碾过之地，不容许有任何无关者存活空间。既然我们认定了‘朱秀是燕雀’，那么，她就是割肉喂鹰图中的那只燕雀。尸毗王为了救它，割肉喂鹰，她怎可拔一毛能利天下而不为，你说呢？”

就在此刻，甘雯的歌声从画室窗中飘出来。那是大雪山的古歌，音调艰涩，如同唱经——

“玉郭朗内玉郭朗，

恰出吉内顿波卓。

拉意色塔萨拉巴，肖才迪内固恰擦。

乌肖昂拉觉那尼，策仁波确托巴觉……”

叶天竖起耳朵谛听，迅速辨析歌中意思——

“大雕破空鸟雀惊，

天神降下黄金绫。

收敛羽翼九叩首，

投我帐下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