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笑了：“大将军，我本卧龙岗上散淡人，也有站队的资格吗？”

哲珠格桑冷肃地一笑：“我说有，就有。这屋里，谁赞成？谁反对？”

“我放弃，不踏入这条浊流。”

“咄，大胆——”

哲珠格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唇齿之间，冷风迸射。

嚓——

叶天面前茶几上的白瓷茶盅随即炸裂，化为无数碎片，飞溅出去。

她的威慑之力刚猛如斯，吓得雷纯连退三步，背靠墙壁。

“大将军，你要的是佛陀花，如果我站在你这边，就必须受你差遣，千方百计去找，就像龙夫人驱使司空摘星一样。如果我站在对面，就是死路一条。你这安排，摆明了是没给我留活路啊？”

“叶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大理寺的行事作风。”

叶天沉思片刻，笑着点头：“我知道，关于割肉咒，你手上有一份资料，证明此事跟老龙有关。如果有诚意，就将资料拿出来，让我也饱饱眼福？”

哲珠格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这事？”

“资料是白房子联络官给你的，通过128级加密线路传送，表面上无懈可击，不可能泄密。可是，超级黑客介入，截获数据包，并进行破解，将老龙在绞刑架下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进行了高精度还原，得出了割肉咒的本源编码。”

哲珠格桑紧绷的表情突然放松：“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来问我？”

叶天无奈：“你逼我太甚，我也只能自保。你以为曲傲是龙太子，已经取得不死军团的控制权，所以拿下他，就等于拿下传说中的不死军团，深入雪山峡谷，找到并操控地球轴心。现在呢？”

“现在，一切都失去了头绪。曲傲死了，朱秀逃了。在莫高窟，我们进不了坛城，在大雪山，我们找不到地球轴心……叶天，只有你挂帅亲征，才能解决这个大麻烦了！”

哲珠格桑的态度，忽而严厉威逼，忽而坦诚恳求，恩威兼施，两面三刀。

普通人遇到这种人，早就被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

只不过，叶天这边，早就司空见惯。

“说说老龙的事吧？”

“叶天，老龙、孕妇腹中九命胎儿、沙漠鬼墓怪物、老龙与所罗门王签订未来契约……都是过去的事。白云苍狗，时间更替，无从查考。”

“割肉咒源起老龙，他发出‘我下地狱，你们全都下磔刑地狱’的割肉咒语，那些对不起他的人，包括大理寺的某个人，都在被诅咒的序列之中，对不对？我记得，那个人曾经在沙漠战争中，担当黑水团战术顾问的角色，所以，割肉咒不仅仅针对巴尼赫家族，也针对那个人。多年来，那个人获得怎么样？”

蓦地，哲珠格桑的脸色罩上了一层死灰色。

“叶天，不要扯得那么远，只说现在。”

“大将军，我没有扯远，因为这些话针对的就是令尊大人。没有他，白房子的扑克牌通缉令形同虚设，也只有他亲自出马，率领黑水团的八百精锐，才生擒老龙。那么，他就是真正遭到割肉咒诅咒之人！”

哲珠格桑陷入长时间的沉默，最终抬头，缓缓地回应：“你说得对。”

“所以，腹中胎儿遭受割肉咒诅咒的是你——”

雷纯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怎么可能？”

“出去！”

雷纯低头，快速出去。

“叶天，你害死了雷纯！这件事，除了我和父亲，不该被任何人知晓。”

“抱歉，各国顶尖情报机构都知道，中情局、摩萨德、德国火狐局、俄克局……掩耳盗铃，没用的。自从令尊到达沙漠黑水团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

哲珠格桑左手捂住腹部，梦呓般微笑：“自从有了胎儿，我日夜呵护，但还是没料到，事情竟然发生可怕逆转，但我没有退路，找到佛陀花，就是唯一希望。”

她数次提到佛陀花，每一次都让叶天微微皱眉。

不过，他一直隐忍不发，只等对方露出最后筹码。

“叶天，你拿到的是不是佛陀花？”

“是。”

“按照大雪山密宗典籍记载，是不是找到地球轴心，将它插入其中，时间就能逆转，一切从新开始？”

叶天缓缓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那还等什么？干掉西南朱家的援军，打开254窟的坛城分界，去找地球轴心……”

这样的话，叶天在大雪山听过太多次，但从没有人成功过。

外面，雷纯轻轻敲门：“大将军，大雪山那边传来消息，找到了传说中通往地球轴心的寒玉峡谷。”

哲珠格桑眼中，突然泛起神采：“全线戒严，增援三百人，军费加五十万。”

叶天保持淡定，没有做出任何惊诧反应。

寒玉峡谷的位置，在大雪山南麓，处于尼泊尔与中原交界之地。白雪之下，全是原始状态的亿万年寒玉。两国联合发布禁令，不可擅自开采。

“这一次，我赢了。”

“你说的话，会泄露出去，即便是杀了我和雷纯，也无法完全灭口。”

“真的？大理寺做事，百分之百干净利索，不会有丝毫拖泥带水之处。”

叶天向中央空调出风口指了指，一只手伸出来，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你忘了，我的朋友司空摘星，号称天下第一神偷，总能在极度缜密的防卫当中，凿出一个缺口。就像穿山甲一样，山都挡不住，何况是富国酒店的墙壁？”

那只手缩回去，出风口内，再次无声无息。

“叶天，割肉咒是不是非常霸道？”

叶天若有所思，微笑点头。

“我能克制割肉咒，吸引巴尼赫家族、西南朱家入局，是不是很厉害？”

“大将军，有什么话，直说吧，不要绕来绕去。”

“我们联手吧？强强联合，无可抵挡。”

叶天坦然地摇头：“大将军，先渡过眼前的大劫再说吧！西南朱家，不是你想象的乌合之众，他们想要的太多太大了，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好吧，那我们就看看，朱秀想干什么？”

哲珠格桑打开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254窟内的情形。

朱秀盘膝打坐，距离割肉喂鹰壁画五步。

大理寺、袭明卫的人没有出现，环绕在朱秀身边的，是庖三千为首的庖氏家族弟子。

“这就是西南朱家的穷途末路，外面已经被我包围，只要出来，就直接带上囚车——”

叶天盯着朱秀的脸，突然惊声大叫：“她在念咒，坏了，大将军，让你的人冲进去搅局，快，快，就要来不及了！”

哲珠格桑愣了：“似乎是……真的，她在念咒，老龙留下的割肉咒！”

叶天听不见声音，就是因为，朱秀一直都在默念。

并且，从她的口型判断，使用的是古阿拉伯语。即使有人当面盯着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就找不到理由阻止。

叶天只觉得后背发凉，因为朱秀对着割肉喂鹰图念咒，发功目标，就是跟壁画有牵扯的所有人——连叶天也包含在内。

一旦功成，莫高窟将在一夕之间，出现两次洗牌。其中任何一次，都对白道极度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