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纯，不要夸大其词，看着我的眼睛，说出心里的感受。这不是梦魇，而是幻觉。三兔共耳一直都是莫高窟不可解之谜，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人的死，而陷入疯狂妄想状态！”

雷纯垂下头，一声长叹：“不是妄想，而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挫败。甘雯操控了254窟的一切，之后突然消失。我们对于大雪山四大家族知道得太少了，以至于，被她们耍弄，差一点就要前途尽毁。”

“不是你的错，玄学领域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来就是无尽博弈的过程。即便换一个人领导袭明卫，其结果也未必比现在更好。”

外面，有人叩门：“有位常小姐来访，找叶先生。”

叶天精神一振，亲自出去迎接。

一个穿着雪白色运动衫的年轻女孩子站在走廊里，面容清秀，笑颜如花。

“常歌，劳烦你来敦煌，真是惭愧。主要是这边出了异常事件，必须得有专家帮忙。”

常歌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叶天，都是尼泊尔王室的朋友，何必这么客气？”

两人进门，叶天为雷纯引荐：“大雪山常氏家族，这一代的天才画师常歌。在尼泊尔王室的时候，每次进山寻宝，都由她绘制最终的探索结果。”

常歌握住雷纯的手，笑容更加甜美：“久仰大将军大名，我常家祖辈和父辈，都不断提起江南霹雳堂的威名。此前叶天给我打电话，也说起雷纯大将军，能够跟袭明卫一起工作，倍感荣幸。”

雷纯的沉郁情绪稍微好了一些，礼貌地告辞。

常歌坐下，从挎包里取出两张图画，交给叶天：“这就是近年来三兔共耳出现在丝绸之路各国的形象，不仅仅是西域联盟在用这个标志，有个江湖组织‘朝拜会’，也使用该标志联络。明天，我去莫高窟407窟，仔细调查一下，看看原始的三兔共耳和变形体图标有什么区别？”

图画上，总共有十二个图标，分别属于丝绸之路上的不同国家。

“叶天，你想让我做什么？”

叶天早就成竹在胸，把甘雯做过的事，全都叙述一遍。

“常歌，我要弄明白，甘雯去了哪里？如果她能在坛城世界里自由出入，又携带着千变万化的佛陀花，那就变成了最危险的人物。”

“找到她又怎么样？斩首示众，以绝后患？”

叶天摇头，他一直没有想好，如何处理与甘雯的关系。

任何一个江湖门派，都可以名正言顺地争取自己的利益，拿到地盘，树立威信，最终成为百年望族。

他希望甘雯迷途知返，不要闹大。当下只是得罪了大理寺和袭明卫，还可以通过朋友间说情，化干戈为玉帛。一旦璇玑阁的人到了，那就上升到大国政治领域，谁都无法徇私了。

“我先找到她，四大家族年轻一代中，我还有几分薄面，她应该不会拒绝我。”

常歌取出手机，拨打甘雯的号码。

那个号码当然打不通，叶天已经尝试过无数次。

常歌微微皱眉：“我们直接去407窟吧，解铃还需系铃人，追根溯源，总没有错。”

两人下楼，叶天开车，直奔莫高窟。

出了敦煌城，常歌立刻放松下来：“叶天，敦煌城内外，充满了各路江湖人，再加上白道的高手，压力之大，令人喘不过气来。敦煌本不该这样，它是一个旅游城市，一个滋养了莫高窟文明世界的戈壁滩名城，应该充满了和平和友爱，而不是杀戮与阴谋。”

叶天想到朝拜会，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这个门派原先以讲经、辩经为主，曾经出现过震惊四海的超级智者，受到白房子以及欧洲各国大人物的接见。从新世纪之初开始，朝拜会出现了几次掌门人更替，就变成了刺杀不同追求者的杀手组织。

叶天再次说起甘雯，常歌笑了：“即便她的目标是解救魔女，那也是一厢情愿。据说，魔女潜藏地底，名为被一王二后镇压，实则是积蓄力量，等待天狗食月的那一天。她将月亮作为远大修行的跳板，是受了中原远古神话‘嫦娥奔月’的影响。对于这样的魔女而言，甘雯所做的事，何足道哉？”

叶天点头，甘雯反水，是他最不理解的事。毕竟，大雪山四大家族都是数百年传承下来的名门望族，名声在外，气节高绝，怎么可能与魔女混为一谈？

车子到了莫高窟停车场，两人沿着阶梯，到了407窟。

头顶藻井之内，三兔共耳图案栩栩如生，虽经数千年岁月侵蚀，却依然保持特殊的神采。

“叶天，接到你电话时，我还在巴格达。江湖传言，老龙称霸伊拉克十几年，在北方鬼墓，打造了三个金砖帝国，分别留给家人、下属和盟友。朋友从巴格达国家图书馆里，找到了一箱子撕碎了的手绘地图，邀约我过去，将它们拼接起来。我们早点联络就好了，既然曲傲是老龙的后代，他一定是其中一个金砖帝国的主人。可惜啊，我来晚了，线索就这么断了！”

笃，笃笃——

一阵敲击木鱼声，从洞窟深处传来。

一个中年僧人托着木鱼，一边轻轻敲打，一边走出来。

“二位是来看三兔共耳图的吧？”

叶天谦恭地合掌点头：“正是。”

“先前也有人来看，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说，不久的将来，一个姓叶的朋友要过来，请我转交一件东西。”

叶天一笑：“我姓叶，名叫叶天。不知道那位女孩子有没有留下姓名？”

“她说，你见了东西，一看便知。”

和尚收起木鱼，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布袋，交给叶天。

叶天打开布袋，佛陀花发簪赫然出现。

他明白了，留下东西的，就是甘雯。

“她还说什么？”

“她说，没有人应该嘲笑别人的梦想，即使那个梦想很愚蠢，并且充满了阻碍。人生百年，不做蜉蝣，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目标。魔女不是魔女，一切都是一王二后妖魔化的结果。妖风起于青萍之末，干卿何事？她希望，你拿到这朵花，就退出敦煌，那样必定可以长命百岁。”

叶天苦笑，佛陀花是上古宝物，但却不是他想要的。

找到甘雯，平息祸端，让敦煌远离刀兵烽火，那才是最重要的。

常歌拿过发簪，仔细端详：“叶天，这是人类设计不出来的神物，看这些花瓣，单蕊、重蕊、三蕊、四蕊……直至九蕊，人类猜不透佛陀花存在的伟大意义，只有迦叶能懂。看来，我们不但要找到甘雯，还要找到迦叶才行。”

僧人再次取出木鱼，一路敲打，向外面走去。

“甘雯交出了佛陀花，先前所做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难道说，她放弃了使用佛陀花解救魔女？还是说，拯救魔女根本用不到佛陀花？”

叶天极度困惑，没有一点头绪。

“叶天，当务之急，找到巴尼赫家族的继承人，就知道三座金砖帝国的下落。沙漠玄学家说，老龙是三兔共耳的忠实拥趸，三座金砖帝国，就是三只彼此扶持、相互保护的兔子，你觉得有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