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暗夜君王。”

说出这个名字，金枝公主的面纱簌簌发抖，如同风中之烛，颤栗不已。

叶天倒吸一口凉气：“那不可能——金枝公主，那完全不可能！”

沉默良久之后，常歌长叹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现代物理学无法解释的。人类存在历史五千年，各种文字记录长达数万年，宇宙星空之中，具有文明生命的星球多如恒河之沙。那么多智慧之海，又岂是人类所能掌握的？”

叶天起身，胸口憋闷，走到窗边去透气。

等他的头脑稍稍清醒，立刻作出反驳：“常歌，我的意思是，金枝公主不可能怀上……不可能有了暗夜君王的胎儿！那是大雪山的神秘传说之一，行踪飘忽，犹如幻觉，比传说中的大雪山野人、大雪山暗鬼更神秘。金枝公主，请你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歌微笑：“你这样当面询问一个女孩子的隐私，是否太不礼貌了？”

金枝公主摇头：“无妨，对于修炼枯荣禅的人来说，礼貌并不存在。接下来，我只阐述事实，相信或者不信，都没关系。”

叶天长叹：“我们是来帮你的，避免腹中胎儿受到割肉咒所伤。朱秀已经死了，决不能再让这种恐慌在敦煌继续漫延。”

金枝公主一笑，遮面金纱停止了颤动。

“你们都知道的，我一直在大雪山的各个冰川深处，寻找不死军团和地球轴心。多年来，堪称踏遍万水千山。禅宗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绝对正确。终于有一天，在我露宿一箭冰川时，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神。”

按照金枝公主的说法，当日是大雪山的暗夜期，几日不见太阳，只靠着冰雪的反光，隐约看清周围的景物。

那个人出现时，四周寒冷的空气突然变得温暖，冰雪之中，竟然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脸盆大的雪莲到处可见。

那人的模样符合金枝公主的一切想象，所以，她无法克制地一见钟情，随后就有了风情旖旎的一夜。当她从甜蜜的沉睡中醒来，那人已经消失。唯一能证明昨夜荒唐的，只有被二人碾碎的遍地花朵。

“一箭冰川的箭镞位置，就是我获得胎儿的地方。残存记忆中，他告诉我，暗夜才是大雪山的本质，这里是暗夜之地，人类不可以长久盘桓此处，只会引来可怕变化。他曾经在大雪山海市蜃楼里见到我，情不能自已，才有了今夜之会。一夜之后，缘分尽了，不会再见，余生保重……”

叶天说不出话来，转头发现，常歌眼中已然盈满了泪水。

“真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海市蜃楼里见到，一见钟情，不肯放弃，念念不忘，终有回响……哪怕你是尼泊尔公主，哪怕是他是暗夜君王……你们让我重新开始相信爱情了……”

叶天递上纸巾，常歌猛地破涕为笑：“我突然发现，你们一个是枯荣禅修行者，一个是暗夜君王，只要愿意，任何时候都能突破时空隔阂，走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悲伤的呢？你再次到一箭冰川，他还会出现，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完全能够突破人与神的界限，就像牛郎织女、七仙女董永那样，爱越深，就越能坚持，《长恨歌》里也说了，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我会永远祝福你们，直到团圆为止。”

叶天忍不住苦笑：“你在说什么呢？金枝公主说过了，那个人永远不会再次出现，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公主，由公主自己解决。偏偏现在遇到了割肉咒，割肉咒针对的是金枝公主腹中胎儿！”

常歌叫起来：“我当然知道，但这种旷古烁今、荡气回肠的爱情，就是女孩子最渴望的。如今，金枝公主遇到了生命中对的人，为何不去争取？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大雪山冰川再硬，还能硬得过黄金钻石？叶天，一箭冰川是个神奇的地方，值得继续探索！”

叶天无语，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调查朝拜会和三兔共耳壁画。至于过去发生的事，必须暂时放在一边。

他向金枝公主汇报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朱秀死得那么惨，一定要引起警惕，避免出现人身伤亡。

“龙夫人会保护我，她非常忠心，有她在，我很放心。”

叶天问起朝拜会的事，金枝公主按铃，召唤龙夫人，吩咐她带两人去旁边的会客室详谈。

进入会客室，龙夫人关门，然后亲手给两人倒茶。

“二位，先忘掉暗夜君王的传说，那是金枝公主的呓语，修炼枯荣禅的过程中，思想不断地在两种躯壳里来回迁徙，难以避免，出现妄语迹象。接下来，我知道朝拜会的一些事，他们使用三兔共耳图案，并做出了细微改变，声称远远高于三兔共耳的意义，只要加入朝拜会，就能轮回转生为高高在上的人，而不是沦入黑暗，转世为畜生牛马。”

“能否将具体情况告知雷纯，让袭明卫解决这些江湖纠纷？”

龙夫人一笑：“那又何必呢？袭明卫是白道力量，对决的是黑道力量，但朝拜会属于玄学组织，大家没有根本矛盾。即便他们蛊惑世人，也只是收容那些愚昧者，使得他们有一个解脱之地。叶天，如果让袭明卫强行卷入，对于雷纯大将军而言，未必是好事。”

叶天权衡利弊，龙夫人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

哲珠格桑遇刺，林宝儿失踪，朱秀和庖三千被杀……袭明卫想管都管不过来，胡乱插手，只会让江湖更乱。

最好的办法，是持续地冷处理，先将舆论清场，接着是现实意义的清场，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完全解除了。

他点点头，话题接着引向了暗夜君王。

“真有此事？”

龙夫人皱了皱眉头：“处子有孕，是非常麻烦的事。不管在一箭冰川发生了什么，不管公主是有心还是被迫，总之一件事——现在公主腹中有了胎儿，而且她确定要生下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安心等待婴儿降生，悄悄抚养长大。其它的，都不再赘述。”

龙夫人处理问题能力很强，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所有事情，并且雷厉风行，指出应对之策。

金枝公主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那就轻松多了。

关于佛陀花，龙夫人也代金枝公主做出决定，暂时留下，好好看管，绝对不能让它惹来麻烦。

“按照公主的‘断舍离’本性，回到尼泊尔后，最大可能是献给博物馆，让佛陀花的传说，成为支撑尼泊尔文旅事业发展的又一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