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老爷爷说，真正不老的人，从来不惧死亡，真正老去的人，才会计较生死。所以，有些人活着，早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永远活在百姓心中。”

司空摘星强颜欢笑：“这是好诗，真正的好诗！”

叶天把空调档位调至最高，出风口冒出阵阵白色寒雾。即便如此，他仍然觉得浑身冒汗，坐立不安。

“叶天，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你从不给我添麻烦，只会帮我解决麻烦。这一次，针对彭斯通的行动，希望你明明知晓，也故作不知，外面出了任何事，你都不要插手，可以吗？”

叶天长叹：“我只想找到林宝儿，早点结束敦煌噩梦。”

司空摘星又要开口，叶天和雷纯同时喝斥：“闭嘴！”

“你们真的是……叶天，见色忘友，见色忘义，我们毕竟是朋友，你只想听雷纯说话，就不想听我说说‘缸中之脑’的事？”

叶天冷哼了一声，一把捂住司空摘星的嘴：“要想活命，就管住自己的嘴。那种事你也敢闲聊，是不是活腻了？”

司空摘星挣扎了两下，身子一软，完全泄气：“你们这些人，纯粹是伪君子。有些事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看你们活得真累，有意思吗？”

叶天不再理睬，因为他清楚司空摘星的个性，有时桀骜不驯，有时胆小怕事，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叶天，那件宝贝就在彭斯通身上，但检查完所有箱子，仍然没有发现，只能判断，他是随身携带。刚刚我们近距离接触，我从下向上，看遍了他身上所有细节，依然一无所获。”

“二十四小时监视呢？他总有洗澡换衣的时候，对不对？”

“他计划在敦煌停留三天，如今已经过去一天。别人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就是没有任何突破。”

雷纯拿出手机，向叶天展示彭斯通的照片。

从外表看，彭斯通仪表堂堂，满脸正气，不像是作奸犯科的邪派中人。可是，只要跟西西里岛结交的，的确没有好人。

“车里、行李箱、衣柜、储物柜、保险箱、存包处……从他踏足敦煌机场开始，我们就对他全面跟踪。现在，我怀疑，那宝贝已经乘着国际快递，早到了罗布泊。”

叶天慢慢地翻看照片，始终找不到破绽。不过，他有种直觉，如此天价宝贝，彭斯通不会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更不可能通过国际快递运送。

“叶天，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请支招。”

叶天一笑，轻拍司空摘星的肩膀：“司空？”

司空摘星闭着眼假寐，充耳不闻。

“司空，有个任务给你，完成得好，咱们还是自己人。”

司空摘星翻了个白眼：“你开口就没啥好事，既然袭明卫这么厉害，那派他们出马也是一样。我是外人，没法取得你们的深度信任，也就不用假模假样装好人了！”

“司空，你去死盯彭斯通，发现‘万神烦恼’宝物，马上通知我们，直接出手抓获。”

雷纯补充：“至于你，线人费、立功奖金，一份都不少，最后还能获得袭明卫顶级贵宾卡一张，盖着我的私人印章。中原一百五十城，见卡如见我，吃住行一条龙服务，不用你操半点心。”

司空摘星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接过雷纯的手机。

“都搜遍了？这句话本来就是悖论，如果真的搜遍了，从头到脚，从头发到脚趾盖……那就一定能找到。不过我有点好奇，所谓的‘万佛烦恼’是什么？”

雷纯深吸一口气：“大概来讲，是一颗头颅，不依靠气血、电池工作，但它一直活着。考古学中经常使用‘活化石’的概念形容某种文物，而‘万佛烦恼’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活化石’。我们无法用物理学来解释这种现象，只能说，存在即合理。”

司空摘星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是头颅，体积至少有一立方尺，如果他带在身上，怎么可能找不到？”

叶天微微皱眉：“司空，按照你的说法，这任务很容易完成？”

“那是当然，别说是在一个人的行李里去找，就算在一家酒店大楼里找，都很容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等我消息吧！”

叶天松了口气：“好，你答应别人的事，似乎没有无疾而终过。就像这一次254窟的佛陀花事件，同样给出了让人满意的答案。你帮了袭明卫，大将军不会忘记，必有后报。”

司空摘星懒洋洋地推开车门，用下巴指着车内的两人：“你们啊，总是高估自己，低估别人。我刚刚提到的那个缸——你们好好了解，就明白，是在跟什么样的怪物打交道？”

他再次提到“缸中之脑”，叶天虽然极力控制身体，但还是抑制不住，偷偷打了个寒颤。

“袭明卫在江湖人眼中，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但向上追溯，大理寺、璇玑阁、十二天官、雷神州、那位大人物……山越高越险，天越高越危，已经超出了人类思维极限，呵呵呵呵，你们俩啊，好自为之吧，呵呵呵呵……”

司空摘星离去，雷纯突然掩面啜泣。

叶天没有出声劝阻，而是默默地抽出纸巾，塞在雷纯指缝里。

良久，雷纯冷静下来，转过头去，擦拭脸庞。

“从‘缸中之脑’到‘万佛烦恼’，对我雷家来说，是一次巨大考验。老爷爷说，他已经老了，生死无惧，不妨用这把老骨头，再为江南霹雳堂，铸造一面免死金牌。彭斯通背后是西西里岛大鳄，很可能也有51地区的影子。向他宣战，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谁都能猜到。所以，他必须再次弃笔从戎，加入十二天官的阵营，粉身碎骨浑不怕，古来征战几人回？”

叶天无语，廉颇老矣，还能几战？

他抬起头，注视着莫高窟的入口。

在人类漫漫历史长河中，407窟不过是恒河一沙。或许世界上八十亿人口中，知道它的，少之又少。可是，三兔共耳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神秘征兆，就如同金字塔、万字符、南美岩画、1999恐怖大王、2012地球毁灭一样。

它的存在，证明地球万物有序。

这个秩序，不是人类制定，而是另外一种无影无形的非人力量制定。在对方面前，人类之无知，犹如小小芥子比之于须弥山。

“彭斯通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直说，但在勘察藻井时，失口说了一句——‘天，这简直是永动机！’”

叶天浑身一震，在此前的深度思考中，他曾意识到，三兔共耳，交替进行，犹如水车运转，周而复始，停不下来。

自人类发明水车以来，只要河流上游有水，水车就不会停止。

水车与永动机之间，只存在有无能量差别。

如果三兔共耳依靠“换耳”带来驱动能量，完全不依靠外力驱动，那肯定就接近于永动机的基本逻辑。

“雷纯，相信司空摘星会给我们一个答案，天下第一盗圣，可不是空有虚名之徒！”